去年深冬,他在库房找到半匹褪色红绸。

每个雪夜就着烛火穿针,给每把扫帚系上歪扭的流苏。

当春风拂过霜华榭,漫天飞絮里飘着点点朱红。

路过的弟子们嗤笑“缺心眼把扫帚当新娘打扮”。

却无人莣 ??ōù ????o d?? 傢 付 曊知晓他偷偷拆了自己冬被的棉絮填进掌门旧蒲团。

此刻失重的躯体变得轻盈,他忽然看清自己的一生。

一个缺心眼的一生。

没摸过名剑的手生着扫地磨出的茧。

没学过御风术的脚丈量过每一寸石阶。

连名字都带着残缺的人,却在深渊上空划出最完整的弧线。

那些御剑凌空的仙君不会知道,霜华榭的晨露是被谁的扫帚惊落。

那些闭门论道的长老不会看见,石阶的落叶下埋着多少扫帚流苏的红穗。

就像此刻无人知晓,有个缺了半窍心魂的少年,正用残破身躯在天地间写下最后的符咒。

第124章 掌门呜呜呜

断崖之下,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猎猎巨响。

那声响仿若来自九幽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祝融朝逆风而上。

身姿矫健,足尖轻点,便稳稳立在地面上。

他抬手拍了拍身上溅满的斑斑血迹,眉头紧皱。

“啧”了一声。

而后朝着断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满脸嫌恶地骂道。

“缺心眼的蠢货!真当自己是英雄了?”

断崖之下,罡风如泣。

那个有点缺心眼的少年永远不知道,自己拼了性命换来的,却只不过是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谩骂。

漫天血雾被狂风撕成缕缕残绸,沾在祝融朝玄色衣摆上,像是开败了的红莲。

真正的恶鬼从不觉得自己在作恶,他们只当天地都是供自己撒野的猎场。

他碾过地上那截断臂时,白骨在铁靴下发出细碎的悲鸣。

惊醒了蜷缩在血泊里的灰猫。

“晦气。”

刀鞘重重砸在猫儿脊梁。

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猛地一脚踢去,嘴里嘟囔着。

“哪来的蠢猫?”

踢完猫,祝融朝转身面向身后一众修士,神色冷峻,高声说道。

“如今他们霜华榭已是强弩之末,待会你们进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务必要搅毁这个包庇修真界罪人百年的门派!”

此言一出,众人呼喊声此起彼伏,那声音中满是狂热与兴奋。

此刻这些人,哪里像是替天行道的修士,分明更像是从深渊爬出的恶鬼。

他们迈着沉重的铁靴,踏上霜华榭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白玉石阶。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强大的灵力,白玉石阶不堪重负,应声碎裂。

当正义成为狂欢的借口,白玉阶上每一道裂痕都是天道泣血的泪痕。

霜华榭门口那块刻着“江与夜与狗,不得入榭”的石头,也被人用剑炸得四分五裂,碎块飞溅。

待众人离去,飞扬的尘土渐渐消散。

一个小姑娘从桃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她身形娇小,脸上带着几分稚嫩与惊慌。

左手上还戴着串着一颗菩提子的手链,正是荇渡。

她缓缓走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猫,动作轻柔地将其抱在怀里,眼中满是怜惜。

接着,她又走向那个断臂,脚步踉跄,带着几分迟疑。

一人一猫一断臂,就这样在七零八落的霜华榭门口。

那么渺小与不知所措,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