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江思妄瞬间僵住，那是松亭雪的声音！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

江思妄心头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掀开了那层竹帘。

而眼前出现的场景，却成了他此生都无法忘却的画面。

江思妄掀帘的手指骤然痉挛，指节在竹篾上压出青白痕迹。

他看见松亭雪伏在地上，单薄脊背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那人素来挺直的脖颈此刻脆弱地低垂着，几缕银丝黏在汗湿的侧颜。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正巧映亮他泛着病态潮红的脸。

像碎玉沁了血。

“滚……”

破碎的尾音随着瓷杯炸裂声迸开。

松亭雪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

苍白的指尖颤抖着，努力地够着眼前那只小小的瓷杯。

听到动静，松亭雪抬眸，目光冰冷如霜，直直地射向江思妄。

“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我！听不懂吗？”

松亭雪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倔强。

他狠狠盯着江思妄，那眼神好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师尊……”

江思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哽咽。

他急忙上前，正打算扶起松亭雪，却被对方用力一把推开。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松亭雪趴在地上，嘴里怒吼着。

手下的动作却没停，他竭尽全力地伸出手。

为什么？

为什么？！！

松亭雪在心中呐喊，明明只是想要喝一杯水而已。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他却做不好？

江思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垂在身侧的指节深深掐进掌心。

喉间泛起铁锈味，才惊觉自己竟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那些曾缠绕在师尊腰间的夜晚，他总爱用唇齿丈量那段白玉似的脊骨。

此刻却隔着三寸月光，眼睁睁看着那截清瘦脊梁在月光下痉挛如垂死的鹤。

这就是他未曾了解过的爱人的过往吗？

他的师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江思妄不禁在心中自嘲。

自己真不是个合格的爱人，连对方过去受过这么多苦都一无所知。

忽然，松亭雪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终于拿到了瓷杯，可下一秒，他却将那瓷杯捏碎了。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汩汩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刺痛了江思妄的眼睛。

松亭雪瞥了一眼江思妄，动作缓慢而又费力，他扶着床沿，艰难地往上爬。

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笑话看够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自嘲。

堂堂天枢圣君，曾经何等风光无限。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和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微风轻轻吹过，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氛围里，却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