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与铜钟轻轻相撞,发出清脆而悠远的声响。
这是谢怀舟的忏悔之血。
是对将一尘不染的爱人身上的雪融成水的忏悔。
是对舌尖悬而未落的禁果汁液起义的忏悔。
是对道心生出第一道月光裂痕的忏悔。
铜钟在百丈外嗡鸣,震落桥索积霜。
谢怀舟就着这个姿势逼近。
青丝发尾垂下的璎珞扫过对方眼尾。
“圣君可知,这些白烛燃的都是本座午夜梦回时……”
气息拂过耳畔。
“对着明月描摹你眉眼的羞耻。”
松亭雪反手扣住他腕间命门,却在触及脉搏时怔住。
那里跳动的频率竟与铜钟共鸣。
三生石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谢怀舟的血珠悬浮空中,每一滴都裹着冰裂纹般的金色梵文。
“你以无情道叩问天道上千年……”
松亭雪忽然伸手抚上他心口。
“如今这忏悔之血里,有几分是道心崩毁的惶惑?又有几分……”
尾音消弭在骤然贴近的呼吸间。
谢怀舟的吻落在唇角,带着铁锈味的叹息。
“是见你白发染霜时,恨不能将寿元剖半的妄念。”
悬停的血珠轰然撞向铜钟。
梵音震荡间,他掌心覆上对方后颈。
“现在,该圣君证明这三劫桥是否公允了。”
铜钟突然发出嗡鸣,桥头三生石迸发出血色光芒。
松亭雪趁机挣脱桎梏,却见石面上自己的名字延伸出无数条金线。
其中三条竟缠绕着谢怀舟的名字。
更可气的是旁边还浮现着南海龙女、青丘九尾狐甚至魔界左使的名字,金线纠缠如春日柳絮。
“看来圣君欠的情债比魔渊还深。”
谢怀舟并指如刀,玄铁戒指擦过石面溅起火星。
“不如本座帮您斩了这些杂线?”
松亭雪耳尖泛起薄红,折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
“陈年旧事有什么好看!”
却见谢怀舟划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那些金线。
属于他人的姻缘线遇血即燃。
唯独两人之间的金线在火光中愈发璀璨,最后凝成实体落进谢怀舟掌心。
“你疯了?”
松亭雪看着被烧毁的桥栏。
“三生石的反噬……”
“比起反噬。”
谢怀舟将金线缠上他手腕,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玉扣。
“我更怕圣君哪天兴起,要给这些阿猫阿狗也系上红线。”
说着突然将他拦腰抱起,踏着最后几块未消散的雾劫冰晶跃向对岸。
松亭雪在疾风中听见锁链断裂的脆响。
回首望去,三劫桥正在崩塌。
承载着世人罪孽的碎冰与残烛坠入万丈深渊。
而谢怀舟的心跳紧贴着他后背,比铜钟余震更撼动神魂。
“现在,”
谢怀舟咬开他束发的红绳,任凭三千银丝铺满肩头。
“该向圣君讨要过桥的赏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