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东海里的鲛人王看不得百姓受苦,便与大宁结盟,签下海契。
大宁每隔30年举行一次海祭,可换得鲛人泪凝结成的明珠,以明珠维持生计,大宁国也因此越来越繁荣。
鲛人王为了维持契约平衡,用本命精血在祭坛立下血咒,违背誓约者将承受“鳞疫”。
相传得“鳞疫”之人全身生满珊瑚状血鳞,最终化作海盐,滋养东海。
竹帘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南枝瞥见窗棂缝隙间闪过一抹金色。
那个叫霡霂的少女总是像影子般跟着太子。
此刻正蹲在廊下数盐粒,淡金色的胎记在她额间忽明忽暗。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
南枝用银刀剖开妇人胸口的鳞片,腐肉下赫然露出半枚珍珠,表面布满血管似的纹路。
“这些珍珠在吸食宿主的精血生长,等它们成熟那天……”
话音未落,妇人突然睁大双眼。
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两枚浑圆的珍珠,喉间发出尖锐的啸叫。
南枝迅速将符纸按在她眉心,符咒触到皮肤的瞬间燃起青烟,整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最终坍塌成一堆雪白的盐粒。
竹帘被风掀起细碎的碰撞声。
南枝在整理药箱时瞥见窗棂外飘过一抹鹅黄。
南枝放下药杵走近窗前,正看到少女踮着脚尖趴在木格窗边。
沾着泥点的指尖紧紧扣住窗框,沾着草屑的裙摆被风吹得翻卷如蝶翼。
“有人在找你,太子殿下。”
南枝故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看着窗外的影子猛地缩成一团。
琉璃珠串帘发出清脆声响。
释离辰从诊脉的矮榻上起身,玄色衣袍在竹席压出的褶皱里泛着暗金纹路。
“那……如今大宁国还有办法吗?”
腰间白玉禁步随着动作轻晃,他转身时带起的药香里混着龙涎香的气息。
南枝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青瓷茶盏里倒映出释离辰眉间深锁的沟壑。
“我只能做到我能做的。”
南枝将银针收入麂皮囊袋,袖口沾着的苍术粉末簌簌落在青砖地上。
“至于病因……”
她忽然噤声,望着窗外树影里若隐若现的金色额饰。
“我会请我师弟来彻查。”
释离辰颔首时,鎏金发冠折射的光斑掠过南枝案头的《千金方》。
竹门吱呀推开刹那,蹲在台阶下数蚂蚁的少女猛地跃起,发间银铃随着动作乱响。
释离辰看见少女下意识后退半步,却在看清鹅黄身影扑来时张开双臂。
“阿释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沾着花汁的手指攥住绣着螭纹的衣襟。
少女仰起的脸庞上沾着糖霜,额间金色胎记在阳光下恍若流动的熔金。
释离辰垂眸望着她赤足上结痂的伤口。
忽然想起三月前在朱雀街捡到她时,那双冻得青紫的脚踝正浸在化雪的泥水里。
“霡霂要乖乖听话。”
他勾起食指蹭过对方鼻尖沾染的墨迹,那是晨间教她写字时留下的。
少女忽然咯咯笑起来,踮脚将沾着蜜饯碎屑的唇印在他襟口蟠龙的眼睛上。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小径,檐下剔鱼鳞的妇人将沾血的刀刃在围裙上抹了抹。
“造孽哟”
她朝地上啐出嚼烂的草根,鱼篓里翻着白肚的鲫鱼突然抽搐着跳起。
“北边大旱人吃人,东边洪涝浮尸漂了三个月,南边瘟疫不断,宫里那位倒好,捧着个痴儿当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