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刹那,他的目光深深地定格在了云湛衣那宁静祥和的睡颜之上。

那遗音贝,是由上古时期鲛人的遗骨精心雕琢而成。

其表面天然刻录着与灵魂深处产生共鸣的声纹。

拥有着穿越时间、跨越空间的非凡能力。

能够将过往的声音永恒地留存下来,等待着有缘人的聆听。

松亭雪恍然明白,自己或许是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前人遗留下的声音。

那些穿越了漫长岁月而来的低语。

如同梦幻般萦绕在他的耳畔,引领着他步入了一个又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梦境。

吾爱卿卿,

亭雪请原谅我私自喊你为卿卿。

此刻是子夜三刻,霜华榭的桃花应当开到第七重了。

我蘸着南海鲛绡纱染就的暮色给你写信。

笔尖悬在遗音贝上半晌,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我是来自过去的谢怀舟。

自别离以来,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来,难以抑制,遂在此留下遗音,以诉衷肠。

很抱歉,我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无法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能留下一缕魂魄伴你左右,护你周全。

或许你还记得,我曾来到过你身边。

本座说过,你只要有危险,我就会来到你身边。

第一次遇你,是在一个惊蛰夜。

你跌进我怀中的刹那,我衣袖间豢养的十二只金翅蝶全都化为齑粉。

后来才明白,那是天道在警示我莫要触碰既定的命轨。

可当时满殿烛火都在你含泪的眸子里摇晃,连我冠冕上的东珠都在跟着发颤。

我至今仍记得指尖触碰到你发间冰晶的刹那。

那些融化的雪水顺着掌心纹路蜿蜒成宿命的脉络。

妖宫九重绡纱被三月暖风掀起时,你跌进我怀中的重量惊落了满殿烛火。

鎏金烛台上凝结的蜡泪像极了后来你眼尾的胭脂。

“救救我……”

你攥着我玄色衣襟的指节泛着青白,竹叶酒香混着桃花瓣扑在颈侧。

你说要自由,要逃出天枢宫用星轨织就的牢笼。

沾着桃花酿的指尖点在我眉心,烫得我整颗心脏都在抽痛。

卿卿可知晓?

殿外三千桃树开得正烈,可你鬓间那朵残花分明沾着血迹。

我鬼使神差抚上你发间玉簪,触手却是温热的湿润。

后来才知那是你砸破宫门时,飞溅在云鬓上的守门妖将的血。

霜华榭的月光总比别处寒凉些。

我第七次踏碎檐角冰棱时,看见你倚着青玉案焚香,鹤氅下露出半截缠着锁魂链的脚踝。

案上白玉瓶里插着新折的桃枝,可花瓣早已被你的血染成淡绯色。

“圣君又在炼化根骨?”

你斟茶的手腕凝着道狰狞疤痕。

那日你徒手挖出你弟子灵根时,血溅在窗棂上的红梅图。

至今还映着暗褐痕迹。

你抬眼时眸光清澈如初,可案底镇着的往生镜分明映出两个影子。

一个是你笑着为我添茶。

另一个正用淌血的指尖在虚空写着“救我”。

再后来,听到你的消息就是你的死讯。

全天下的人都在说天枢圣君卑微下作,一生为情,死得活该。

找到你时,百岁峰的雪已经下了整整四十九日。

你蜷缩在冰湖裂隙中的模样像极了初遇那日飘进殿中的桃花。

只是眉心血痕将周遭积雪都染成了胭脂色。

我徒劳地往你心口输送灵力,看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