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凝起一簇冷光点在谢怀舟眉心。

“怀舟的剑是给为师镇场子的,倒是怀舟……”

冰晶顺着少年鼻梁滑落。

“总藏着为师的酒……”

海风裹挟着远处飘来的笙箫声,七十二道音阶忽然次第亮起。

松亭雪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

喉结滚动时金丝发带扫过谢怀舟紧绷的下颌。

江思妄忽然转身甩出袖中金叶子,碎金如雨落在琉璃阶上惊起层层光晕。

原本坐在阶梯上听曲的修士们慌忙起身。

衣袂翻飞间带起星砂流转,倒像是漫天银河倾泻人间。

唯独东南角坐着个藕荷色襦裙的少女,正捧着松亭雪方才掷去的冰玉果。

指尖凝着霜花将灵果切成薄片。

“师尊总说众生平等。”

谢怀舟望着人群散去的琉璃阶,冬蝉眠剑鞘在月下泛着幽蓝冷光。

“如今倒纵着思妄拿金叶子砸人。”

“思妄那是送钱……称不上砸人……”

松亭雪忽然旋身贴近,银发间缠绕的冷香混着酒气扑在谢怀舟颈侧。

“说起来,那日你哭湿的雪袍,为师还收在……”

“师尊!”

谢怀舟耳尖泛起薄红,手中剑鞘“当啷”撞在琉璃阶上。

惊起的荧光水母舒展伞膜,托起蜃音阁弟子吹奏的音符。

半透明的触须缠绕着具象化的宫商角徵。

江思妄突然从两人中间探出头,腕间金铃撞碎凝固的月光。

“师兄不敢碰的腰,我敢碰。”少年带着青桔香气的体温透过薄衫。

“师尊教凫水诀时,我的手可是……”

松亭雪屈指弹在他眉心,冰晶凝成的莲花印记一闪而逝。

少年捂着发红的额角后退。

海天交接处九星连珠骤亮,第一粒星砂坠入掌心时,松亭雪忽然轻笑。

他旋身将两个徒弟拽至身前。

石榴红广袖翻卷如业火红莲,七十二道音阶随他步伐奏响太古遗音。

谢怀舟的剑鞘与江思妄的金铃同时撞在琉璃阶上。

三重乐声惊破夜雾,引得巨蟹星官手中的天秤剧烈震颤。

“现在许愿最是灵验。”

松亭雪指尖星砂凝成冰蓝蝴蝶,振翅时洒落细碎光尘。

“错过要等一千年。”

江思妄突然抓住他衣角,少年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角。

“我要师尊永远如今夜这般鲜活。”

话音未落,冬蝉眠剑鞘已格开他的手,谢怀舟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星砂上。

“愿以冬蝉眠剑意,换松亭雪永不伤怀。”

天秤虚影忽然倾斜,星砂如瀑倒灌入海。

松亭雪低笑着将染血的星砂抛向潮汐,莹蓝光点在他眼尾凝成新的泪痣。

“那便许……年年有人为雪醉。”

远处的南枝拍开酒坛泥封,琥珀酒液泼洒成虹。

期双接住飞来的酒杯时,琉璃盏中已盛满流淌的月光。

“南枝长老许的愿倒是实在。”

“霜华榭的人,总要贪心些。”

南枝倚着白玉栏杆,指间转着空了的酒坛。

她一生没有什么牵挂,但求人如当年,但愿他们几个如年少时般意气风发。

她突然扬手将酒坛掷向音阶最高处。

“你说他醉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