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孟岗万万没想到,这样周全仁义的好孩子送去青山城,回来后却再没睁过眼。
为了照顾着马车上的老弱伤病,陆晓怜压着车马行进的速度,走了七日,才到庐川。出了庐川城,南门迁和潘妩要去的阳城向南,贺承和陆晓怜他们要去的西江向西,自此便要分道扬镳。
一路上,潘妩都在指导陆晓怜煎药。
虽说贺承身上最棘手的两种毒性借他内力之便,暂时不会再侵蚀经脉脏腑,可之前的伤还是得积年累月地调理,汤药是不能断的。
可陆晓怜十指不沾阳春水,之前熬药,也只是寥寥草草地将药材往药壶里一倒,添水点火了事,平白糟蹋了许多好药材不说,煎出来的汤药,药效也削减了大半。
分别在即,潘妩将南门迁开给贺承的几副方子的煎熬之法掰开揉碎,细细讲给陆晓怜听,只望与贺承分开的这些时日,他的伤病不要再有反复。
事关贺承,陆晓怜一向上心。可自从进了庐川,她莫名显出一些心不在焉来。
心神不宁的陆晓怜又一次被药壶盖子烫到手指,潘妩终于忍不住问她:“晓怜,到了庐川,你好像有心事?”
“前辈,我有个不情之请。”陆晓怜迟疑片刻,接着往下说,“逐月阁的孟元纬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他半年前重伤,至今未醒。我不敢耽误前辈的事,只是前辈难得出谷一趟,若办完了事,能否拨冗看看孟元纬的伤?”
贺承当时说的,就是请他们出谷救两个人。“孟元纬”这个名字潘妩隐约是听贺承之前提过的,只是她和南门迁不认得这个后生,注意力都被陆岳修吸引过去。
既是贺承所求,她与南门迁便不会不尽力。
只是人有亲疏远近,事有轻重缓急,他们与贺承说好要先去一趟枕风楼,那逐月阁的这位,便得排到后面去。
潘妩斟酌着措辞,回应得滴水不漏:“医者仁心,我们自然愿意相救。只是何时才能到西江,得看我们那位病重的朋友情况究竟怎么样。”
她想了想,摸出两颗药丸塞给陆晓怜:“这样吧,这是能保命的药丸,你带着它,在西江等我们。我们看望了朋友,便去找你。”
“多谢前辈!”陆晓怜欣喜道。
这一日她捧着两颗药丸,只顾着为孟元纬高兴,全然没有察觉,潘妩说的话里,用的都是“我们”“你”这样的词
潘妩此时便知道,去西江的,只有陆晓怜自己,而没有贺承。
出了庐川,南门迁夫妇往阳城,其他人往西江,同行百里,要在此处暂时作别。
临别前夜,陆晓怜在庐川城里最好的酒楼设宴,一则为了送别,二则为感谢。庐川城以土窖老酒出名,宴席上自然少不了远近闻名的庐川陈酿。
从青山城到南州城;从南州城到百花谷;从莫名其妙遇见一个“沈烛”,到揭下面具与贺承重逢;从眼见着贺承命悬一线,到如今这人来去自如,这一路,陆晓怜的一颗心浮浮沉沉,到此刻,才稍微安定些许。
虽然青山城的危机未解,虽然陆岳修依旧下落不明,可是将贺承找回来,于陆晓怜,于青山城而言,都是一件大事情。
这一天,陆晓怜是真的高兴极了。
桌上只有六个人,又是朋友间吃饭闲聊的饭局,本不该斗酒,可陆晓怜却喝了许多。她举着酒杯逢人便敬,不仅以自己的名义敬,还要替被勒令不许饮酒的贺承敬了南门迁和潘妩几轮,替远在西江城人事不省的孟元纬敬,替她那守着孟元纬的小姐妹叶芷蔚敬,喝得热闹敞亮。
钟晓有些担心,拿胳膊肘捅捅贺承:“师兄,你不劝劝师姐?”
这一晚,贺承似乎是有心事,话并不多,只是一直将目光放在陆晓怜身上,任她笑闹,任她喝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