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贺承含着眼泪,顾不得自己经脉里的伤,强行蓄起一波内力自陆兴剑后心灌入,护住他岌岌可危的心脉,扶着他将江非沉、叶飞白、孟元纬看了个遍。
第二日便是盛事,整座青山城都在忙碌,无人关注到后山无涯洞这方隐蔽角落。
某一刻,连风都是静的,山林空荡,无涯洞外一片死气,只有贺承与陆兴剑断续凌乱的气息。陆兴剑颤抖着手逐一摸过那几人的经脉,心神巨震,终于耗尽所有力气,跌坐在孟元纬身旁。
断云掌造成的致命伤很明显,伤者经脉断得干净利落,却不见外伤。
而断云掌,历来只传青山城掌门。
只要被人发现这几具尸体,他们是被谁所伤,根本瞒不住!
陆兴剑攀着贺承的手臂,目光似将熄的灯烛,不甚明亮,却还是烫得贺承整颗心生疼。他气息奄奄,几乎是在哀求:“小承,师兄能不能最后求你一件事……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可师兄实在,实在没有办法……”
贺承隐约知道陆兴剑要说什么,无法自抑地发起抖来。
“父亲走火入魔不能理事,我也马上就要不在了……”
贺承红着眼睛,讷讷道:“师兄,你不会的……”
陆兴剑伏在贺承手臂上,又呛出几口血沫,气息越发微弱:“你听我说……师叔痴心武学,不善处理这些俗务,晓怜年纪又尚轻……江湖之上,弱肉强食,青山城不能乱,此时一乱,只怕世上再无青山城了……”
万籁俱寂,贺承耳边只有陆兴剑悬在喉咙里的那一口气,起起落落,不舍断绝。
贺承喉咙发干:“师兄要我怎么做?”
陆兴剑摸索着寻到落在地上的凌云剑,费力地塞到贺承手中,咬牙道:“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是被青山城掌门害的……你,明白吗?”
明白。
他早就明白,甚至明白的,比陆兴剑说出口的还要多一些。
不止一个人知道,是他风风火火地去找过江非沉他们,是他将他们约到后山无涯洞外
所以,最名正言顺将他们击杀在无涯洞外的人,是贺承!
陆兴剑颤抖地握着贺承的手,将凌云剑刺入自己大腿上被陆岳修震断的经脉骨骼处。他疼得身子一颤,贺承也跟着一颤,眼泪不知不觉间纵横,他喉咙微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叠声喊着:“师兄!”
陆兴剑浑身染血,疼得额角青筋突兀,手下却并未停歇。他握着贺承的手,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将陆岳修挥断云掌落下的伤,尽数变作贺承持凌云剑刺下的伤。
最后,只剩下一处被贺承用内力强行护着的、将断未断的心脉。
贺承摇头哭喊着:“师兄!不要!”
他试图将手从陆兴剑手中挣脱,陆兴剑那样虚弱,他明明可以挣脱,可他并没有,因为他知道,陆兴剑所言说所做,都是对的。
江湖之上,弱肉强食,青山城不能乱!
此前的无数次,陆兴剑都这样握着贺承的手,扫,刺,挑,他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地教他,陪着他长成江湖上人人交口称赞的少年英才。
可他握着贺承的手,刺下的最后一剑,竟冲着自己的心脏。
终于,贺承放弃了挣扎,凌云剑冰冷的剑光抵上陆兴剑心口。
陆兴剑灰白的脸上带着苦笑:“小承,要活下去……在明处也好,在暗处也罢……替我,守着……青山城……”
贺承说不出话,只用力摇头,泪水被横甩了出去。
陆兴剑冰凉的手握紧了贺承的手,剑光寸寸没入他的心口,他没有呻吟出声,咬紧了牙关,最后的低语轻如叹息。
他说:“对不起,我知道,要你活下去,实在是苦了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