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荣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咬牙问她:“是逐月阁干的?”
听见“逐月阁”三个字,陆晓怜目光悄然冷了下去:“是,孟元经根本没想让我们活着离开逐月阁。师兄是为了救我,才会伤得这么重。”
“救你?”庄荣不解,“你与逐月阁无冤无仇,孟元经伤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确实很古怪,他杀我的心,好像比向师兄寻仇还要迫切。”说话间,已经换过一盆水,帕子擦到贺承腰腹间的那道伤,陆晓怜迟疑着不忍心去碰。她咬着牙,声音哽咽:“这道剑伤,就是师兄替我挡的。我们那时逃不出来,伤口又太深,只能拿贺启的剑当烙铁,勉强止住了血,否则师兄怕是撑不到现在。”
庄荣凑近去看孟元经留下的那道伤。
他深谙各门派武功路数,逐月阁以内家功夫见长,擅使重剑。重剑出鞘,伤人两重,既伤皮肉,也伤脏腑。贺承身上的这一剑,便是重剑所伤,锋刃划破血肉,先是一处见血的外伤,剑身上的千钧之力震伤脏腑,又增一重内伤。
确如陆晓怜所说,孟元经本该重伤陆晓怜的这一剑,没留余地。
可是庄荣想不通,孟元经和陆晓怜究竟什么时候结下了这么深重的仇怨,即便贺承就在他眼前,他也要将目标锚定在陆晓怜身上?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事,当务之急还是治伤。
人命关天的事,去请大夫的弟子几乎是一人拽着一只胳膊,将大夫两脚离地,急急忙忙拖回小院里的。
医者仁心,李大夫知道事情紧急,顾不上与人寒暄,快步上前看了眼贺承那一身狰狞可怖的外伤,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伤成这样?”边说着,他边搭上贺承的手腕诊脉,脸色更沉:“新伤叠着旧伤,内伤加着外伤,这怎么治啊?他现在还能喘气,都是阎王爷手下留情。”
陆晓怜道:“求您无论如何吊着我师兄一口气。”
李大夫好奇道:“只要吊一口气?不必治好吗?你这要求好古怪。”
“你能给师兄治伤自然是最好,不行的话,也请您一定吊住他一口气,神医夫妇南门前辈和潘前辈不日便会到西江城来,他们定有办法……”
“神医夫妇?”李大夫打断陆晓怜,“你说的难道是南门迁和潘妩?”
“您认识两位前辈?”
李大夫挑眉:“不仅认识,要轮起来,他也能算是我师兄了。”
陆晓怜欣喜万分:“既与南门前辈师出同门,您的医术也一定很高超。”
李大夫笑笑:“要治经脉脏腑里的暗伤,我不如他,但要治外伤,你算是找对了人。”
陆晓怜满心满眼只有奄奄一息的贺承,只哄着李大夫:“您能吊着孟元纬半年的命,自然是也是神医。”
李大夫哈哈大笑:“好!小姑娘有眼光,你师兄这条命,我一定给你保下来!”
边说着,李大夫又细细搭上贺承的手腕诊了许久,才转头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让庄荣安排人去抓药煎药。紧接着,他从药箱中摸出两片参片塞进贺承口中:“他经脉脏腑里的伤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慢慢调着吧。我先处理这处外伤,虽然粗暴潦草地止了血,但内里的碎肉污血没有清理干净,得重新划开伤口处理才行。”
“那岂不是很疼!”
“自然是疼的。”李大夫理所当然,眼角瞟过陆晓怜发白的脸,心里一软,补充道,“清理伤口哪里有不疼的,幸好他昏着,什么也不知道。”
贺承昏着,什么也不知道。
可陆晓怜是醒着的,她要眼睁睁看着贺承再挨一刀,她想着都觉得疼,吸着气,小心翼翼地哀求李大夫:“轻一点,拜托您了。”
李大夫拿着薄薄的一片刀子,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