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怜拿手指反复卷着自己的头发,她无措时,手上总得把玩些什么才能安心,嘴上絮絮叨叨地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怪我推了你一下吧?你能救江阿小,能用手指夹住我的剑,那么厉害,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一副风吹就破的身子。”
床上的人呼吸悠长。
她叹了口气,又替他忧心起来:“你这样子能自己去百花谷找神医吗?我和我师弟倒是能送你去,可我们在南州城还有点事,你能不能撑到我们办完事情啊?”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思念贺承:“要是师兄在就好了,他朋友多,即便不能亲自送你去百花谷,一定也能找到人帮忙。”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衬得屋里安静异常,只有陆晓怜在自说自话。
大概是太过无聊,大概是太过思念贺承,她开始絮絮叨叨地对着昏睡的人说起她师兄,从她师兄有多厉害,到她师兄有多仗义,实在无话可说了,把刚刚在门外听吴阿婆讲的关于贺承与江非沉的故事也说了一遍。
末了,陆晓怜幽幽一叹:“我真的好想师兄啊。”
把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陆晓怜安静下来,忽而发觉床榻上的人气息不大对。
她伸手轻轻戳了一下病人的手臂:“喂,你是不是醒了?”
病人闷闷咳了两声,缓缓睁开眼。
陆晓怜生气:“你这人!怎么醒了也不出声?就躺在那里偷听别人说话!”
贺承刚刚醒来,意识还有些昏沉,脑子迟钝沉重地转了几圈,还是没明白过来陆晓怜的话
谁偷听谁说话?
不是她自己跑进房间里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吗?
第8章 江非沉离开南州时,留了一封信。
钟晓想不通,自己出去抓几副药的功夫,自家师姐怎么又跟屋里的病人赌上了气?
他提着药包走进屋子里时,只看见陆晓怜不满地抱胸站在床边,而贺承靠着软枕倚在床头,看上去虚弱又可怜。不知其中曲直,钟晓只能发问:“这是怎么了?”
陆晓怜告状:“他偷听我说话!”
钟晓摸不着头脑,在他进屋前,这间屋子里只有陆晓怜和贺承两人,贺承能偷听陆晓怜和谁说话?退一万步讲,这也是贺承的房间呀?
陆晓怜继续说:“他明明偷听到我说的许多贺师兄的事情……”
贺承轻咳一声,纠正她:“不是‘偷听’,只是‘听’。”
“有区别吗?”陆晓怜横他一眼,却还是修正了说法,“他明明听到我说的许多师兄的事情,却还是执意要说师兄不是好人。”
贺承初初醒来,被气得又偏过头去咳了起来,边咳边断断续续地接着纠正她:“我不是,不是说你师兄不是好人,咳咳咳,我是说,人都是会变的,咳咳咳,况且俗话也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话一出,虽然对面是个病人,陆晓怜也忍不住再次火冒三丈:“你少在这里指桑骂槐!”她扭头问钟晓:“你说,这次是不是我无理取闹?”
不曾预料战火会烧到自己头上,钟晓呆呆愣住。他是老实人,迟疑了片刻,还是遵从内心,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他的话是有道理,未必存心针对咱们师兄。”
眼看着钟晓站到对方的阵线上去,陆晓怜更是气得跳脚:“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枉费师兄对你们那么好!”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有两个人达成一致,陆晓怜便是孤军奋战。她气得不想再跟这两个人多说一句话,骂过钟晓,又狠狠瞪了贺承一眼,扭头出去外面透气。
屋子里只剩下贺承和钟晓大眼瞪小眼。
钟晓最怕冷场,先开口替他师姐道歉:“见笑了,我师姐与贺师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听不得人说师兄半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