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是他的生长痛。那个燥热的夏天,他从一个单薄的萝卜,被撕扯出少年的身形,每一个疼痛的夜晚,他想到的都是陈争。如今,他已经成为警院的学生,另一种生长痛再次将他笼罩,拖拽着他跑向陈争。
他甚至想过,如果那年他没有遇到陈争,他会不会突然长高。也许不会,也许长不到现在这样。陈争将潮湿的泥土拨开,春日的风灌入黑暗的土壤,他才得以疯长。
所以他迷恋这生长痛,它是他的呼吸和雨露。
警院里有一些老师并不是专职老师,他们其实是一线警察,被调来临时带带学生,让这些象牙塔里精力旺盛的学生提前了解警察的工作。
有阵子,警院盛传,开春之后,要来一位洛城市局的年轻警察。鸣寒心跳忽然加快,这几个关键词在他眼前组成一幅美妙的画面。
但消息传了很久,没有临时教官来,大家被挑起的兴致渐渐落下去,又有小道消息说,换人了,来的不是年轻警察,是位大叔。
鸣寒越发失落,其他人却高兴起来。
“我就说你们以前肯定是造谣,年轻的有啥经验?我也年轻,你们不如拜我为师!”
“我也觉得四十多的靠谱,只要别有大肚腩就好!”
众说纷纭中,新的教官如春雨般姗姗来迟。
那天警院内外的桃花忽然开了大半,一整条街都是纷纷扬扬的花瓣,春光倾泻,照在颇有年头的青石小径上。鸣寒看着陈争穿过那条小径,走到警院古朴的行政楼里,不知什么原因,陈争身上的张扬和锋利收敛了,似乎有些消沉,消沉里又带着愤怒,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争的身上又多了许多故事。
四十多的教官又变成小年轻,男大们大为不满,说姓陈的一看就没什么一线经验,不是能吃苦的,案子都没破几个,能传授哪门子的经验。
鸣寒默默听着,并不去争辩,跟熟悉的老师打听陈争会去哪个班,对方很好奇,“怎么了鸟儿,别是被撺掇着想去给陈老师一个下马威吧?别给我惹事啊,人陈老师是洛城市局的人才,收拾你们绰绰有余。”
两天后,鸣寒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陈争不带他们班。鸣寒有些失落,但也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好,当年他给陈争留下小萝卜的印象,再次见面时,他不想陈争再将他当做小孩看待。
所以师生就不行,陈争不是他的老师,他也不给陈争当学生。
陈争的到来在警院引起不小的话题,有平时就爱耍宝的找陈争单挑,还有长得帅的跑去跟陈争比谁更帅。当然都输了。
鸣寒看到陈争才来没几天,刚来时的消沉就不见了,迅速融入学生中。他高兴归高兴,却也有些不是滋味。陈争开心起来,他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陈争多了个称呼,叫小争教官,不仅陈争班里的人这么叫,鸣寒寝室的兄弟也这么叫。大家都知道他翘课去看陈争,还帮他打听陈争的情报。
“小争教官怎么这么火?他们班全给他带吃的,要把小争教官喂成猪吧?”傍晚,程蹴从校门口带回炒粉,嗦得满屋子噪音,说陈争班上的人每次出校觅食就给陈争带一份,一周不重样,陈争哪里吃得了那么多,便宜了其他教官。
鸣寒听了会儿,放下筷子,走了。
程蹴诧异,“鸟干嘛去了?”
室友:“不知道?他碗里还有条鱼耶,谁要?”
“我的!”
“别跟我抢!”
警院外有很多小餐馆,中午晚上挤满了人。警院管得虽然严,但学生出来买点吃的是允许的,还有学生在餐馆里打工。鸣寒来到一家饮料铺子,他是这儿的常客,老板认识他,“哟,鸟哥来了。”
鸣寒要了份冰淇淋芋圆,吃完后老板也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