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季尧说:“这是他的地方,”他伸手指着那间屋子,“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敢住这儿?”

没有人说话。

“杨贺”他看着那身朱红的内侍衣裳,眼睛都似被烧疼了,他攥着他的衣襟,神态癫狂,声音陡然拔高,“杨贺在哪儿?!”

满院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内官监秉笔太监腿都软了,脸色惨白,“陛下……陛下,内官监没有这个人啊。”

话还未落下,就是一声惨叫,季尧狠狠将人扔了出去,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心口发冷,怒道:“胡说!”

“他就在这里!”

季尧呼吸急促,他不喜欢这个梦,恨透了,可无论做过多少回,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好像这才是真实。

他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一场梦。

太荒谬了。

突然,有个宦官颤颤地说:“陛下,这宫里叫那个名字的,只有一个人啊。”

季尧猛的抬起头,仿佛看见了最后一缕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开口的宦官。

宦官咽了咽,低声道:“先,先帝在时的大权阉。”

季尧手都发颤,漆黑的眼珠子光芒更亮,声音压抑,语无伦次地说:“对,对,皇兄在时当权的,他当权。”

“他在哪儿?杨贺在哪儿?”

宦官抖得越发厉害,说:“死了。”

季尧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宦官说:“杨贺……杨贺死了,七年前就死了。”

刹那间,所有声音都远去了。

季尧耳朵里好像又听见了漏壶滴滴答答的声音,嗒,嗒,嗒,冰冷又缓慢,似乎透着股子嘲讽。

“他怎么可能死?”季尧听见自己说,“谁敢杀他?”

宦官脑袋磕在地上,惶惶道:“是您啊,您下的令,午门斩首……示众。”

第64章 人间苦(中)·梦醒了

杨贺死了,死在长熙元年。

季尧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他却笑不出来。如果杨贺是梦,那无数个日夜的缠绵是假的,陪伴是假的,他们之间的羁绊是假的,这些都只是一场梦么?

他现在所处的才是真的?

季尧迟钝地想,这太荒唐了。

杨贺分明那么真实,他还记得杨贺身体的温度,杨贺的嬉笑怒骂,无不历历在目,这怎么能是假的?

如果杨贺是假的,是他的妄想,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当真是一场噩梦。

可梦会醒,季尧却好像永远都醒不过来。

日头高了,天光灿灿,七月的天,分明热得人发汗,季尧却觉不出一丝热意,手指尖都是凉的。

这个梦季尧做过很多次了,可以前的梦里,都是他坐高高地在龙椅上,远远的,只有跪伏着的人,一张张面目模糊不清。他说不了话,动弹不得,手脚都像生了根死死地困在龙椅里,周遭仿佛裹着重重雾霭,

如今雾散了,一切无所遁形,偌大宫廷变成了荒原一般,苍白贫瘠,凄清又孤寂。

季尧不甘心。

他让史官搬来了元贞年间的所有史册。

殿里空荡荡的,季尧将宫人都轰了出去,兀自翻着那些史册。他翻得很快,只在杨贺二字上停留。

可无论他如何翻,杨贺的人生都在长熙元年戛然而止,同他没有半点关系。若说有关系,就是季尧下令,清阉党,诛奸佞,砍了杨贺的脑袋。

大快人心史书上如是评价。

季尧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在杨贺二字上不住地摩挲,恨不能将薄薄的书页抠破抓烂,揪出个活生生的杨贺来。

可又舍不得,季尧拿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