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其实瞧见了,是高越冲时律使了下眼神,让他跟着出去一趟。

母慈子孝都是表象,殷勤的来送粥也是为了讨好,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演技。

从小到大习惯了这种虚伪,安卿早已免疫,待时律上来后,她也是把枕头立放在背后,靠在床头微笑的发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你妈说咱俩的事儿?”

听到她浓重的鼻音,时律先拿起桌子上的水银温度计,走到床边摸了下她的额头,还是有点烫,温度计递给她:“先量温度。”

接过温度计,当着他面塞在衣服里,安卿没半点拘谨和害羞。

时律拉椅子坐在床边:“头还晕不晕?”

“好多了。”她从桌子上抽张纸巾,没顾及形象的擦了下即将流出来的鼻涕。

“渴不渴?”

“不渴。”

“我妈煮的粥好不好吃?”

“不……”好吃。

安卿被他这问话气笑,纸团扔桌面垃圾桶里,又抽了张纸备用,“我是发烧,还没到烧傻的地步。”

“那么稠的粥,你也能喝得下去。”时律拿过保温杯,拧开送到她嘴边。

“知道稠你还喂我喝?”

“我喂你就喝?”

喝几口水舒服很多,安卿无奈的回怼:“你都喂我嘴边了,你妈还看着,难不成我喝到嘴里给吐出来?”

“可以吐出来。”

“……”他这是几个意思?

“难吃的东西不要吃。”时律认真的看着她说:“不喜欢接触的人也没必要讨好的假笑。”

安卿眼神疑惑,表示还是有点没听懂。

时律:“在我们时家,你相当于是女菩萨,可以横着走。”

“阿嚏!”一个喷嚏打出来,安卿赶紧用纸捂住鼻子和嘴巴。

又接连两三个喷嚏,温度计差点掉出来,她夹紧了胳膊,擦干净鼻子把温度计拿出来。

没等她看,时律已经夺过去。

37度8。

“还是有点烧。”又揭开一个退烧贴贴在她额头上,时律把她背后的枕头取下来,让她躺下睡:“等你病好后我们再聊这些,现在不适合聊这些话题。”

话题聊到一半,安卿心里有些膈应,躺下后还不忘问:“你为什么说我在你们家是女菩萨?”

时律转过身,看她的眼神有些轻嘲,只是这嘲讽,是他给自己的:“你爸是江北省的一把手,你这个独生女嫁到我们家,我这个女婿以后能一直得到你爸的照拂,对我爸妈来说,你安大小姐,可不就是女菩萨?”

这次安卿听明白了。

是他与现实妥协了。

多半是他妈高越的功劳。

安卿闭上眼睛,片刻的沉思过后,她才淡声开口:“江北女菩萨多了,又不止我这一个。”

时律没回她,想离开病房,先让她好好休息。

听到脚步渐行渐远,安卿又把他叫住:“时律。”

快走到门前的时律听到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要继续可以,别再对我那么好了,你演技太好,很容易让我分不清真跟假。”

仿佛再次达成一致。

或是都清楚如今的时局下,两家需要借助彼此的势力抱团取暖。

时律给予了回应:“好。”

也恰恰是时律这声“好”,让安卿找回了当初跟他达成同盟,携手一致对外的感觉。

闭上眼睛,回想了下这几天他卑劣的行为背后的原因,突然就恨不起来了。

听到关门声,知道时律已经出去,安卿才喃喃自语:“其实我知道从北京回来后你为什么那样对我,我知道,我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