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大约十几个人都注视着他。

他们有男有女,但无一不光鲜亮丽,毫无分寸,视线堪称冒犯,从头到尾打量他,时不时夹杂几句直白的评语。

有人说他长得还好,有人说他胸太平了,有人说男人长什么胸,又有人反驳说,那屁股也不翘么。

祝龄脸上发烫,烧得眼眶都疼,指节攥出淡青色,身子止不住地发抖,他的腿好软,只是这样站着,就耗尽了他积累的所有勇气。

秦跃终于放过了他。

“走吧,上车说。”

他们就这么上了秦跃的车。

这辆车造型很流畅优美,内里空间却很小,坐着有些难受。

祝龄仍然没从刚才的混乱中回神,他又一次听不懂李阳舒和秦跃的对话了。

车子行驶几十分钟,终于开进了一座高档小区。

停车之前,秦跃透过后视镜瞄他一眼:“我不是故意刁难你。都是千山的兄弟,我没必要阻碍什么,但你既然要去林家,就要知道,你听见的议论和嘲讽,接受的目光,绝对不会比刚刚在会所里少。”

祝龄如梦初醒,下意识想要退缩,求助似地看向更熟悉的李阳舒。

“嗯。”李阳舒默认了:“你可能会听见很多难听话,遇到很多奇怪的人,要是害怕的话,现在还有余地。”

祝龄明白,现在还没有进林家正门,他还可以选择回头。可当前面是林千山时,他就没有退路和余地了。

祝龄默默地瞧着李阳舒,打字问:“现在他正被人欺负吗?”

“也许。”李阳舒说。

祝龄便更加坚定地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车子沿正门驶进庄园,绕过近二百平的花园,停进了林家的私人停车位。

晚间的花园笼罩着月光和暖黄色院灯,夜风轻微,花影朦胧,像一支无声的舞,轻而又轻地送花香过来。

他看见了一座极其震撼的华丽建筑,高而宏伟,即便他什么都不懂,也不妨碍被它精致的立面吸引。他甚至不敢想象真的有人住在里面。

灯光从各层楼中宽阔的落地窗中逸散,成为夜幕下最显眼的标志,他跟在秦跃身后,从迈开步子那刻就有些呆滞,直到推开房门,踏进门厅,看到全石面的墙和精致的雕刻,就更加不知如何自处了。

他就在这样的地方,与林千山重逢了。

那时林千山站在几个中年男人之间,忽然心有灵犀般回身,就这么视线相接,彼此的动作都停滞半秒。

祝龄楞楞地看着他。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千山,穿了衬衫和西裤的,握着酒杯的林千山。本就漂亮的手上戴着一枚印章戒指,被红色酒液衬得更加显眼。

向来轻浮随意的人,褪下那层外壳后,露出了矜贵的本来相貌,竟让祝龄犹豫不决起来。

林千山轻道声失陪,主动朝祝龄来了。

祝龄的呼吸放得很轻很轻,最后几乎只有微弱的气息流过,他重重地掐了自己手腕,靠疼痛提醒自己这不是梦境。

林千山似乎很生气。这样沉重的目光,和不露声色却极其明显的怒意,让祝龄再次瑟缩起来。

“为什么要带他来。”他听见林千山对秦跃质问。

祝龄更加害怕,他感觉自己不认识林千山,面前的这个像天上月,从前的像寒冬中的烈火。

尤其是秦跃也心虚地退了半步,躲开视线后,祝龄就更害怕了。

他双腿发软,险些不顾一切地逃跑。

下一秒,他看见林千山转向他。

奇迹般的,那股无形的压力散去了,林千山离他仅有三步远,低垂眉眼,使眼睫投下柔和的阴影。

“这里很危险,不过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