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连抬手捂住脸都做不到,怔怔地听着何?振发疯的怒喝,而后发泄般地将家里书房桌子上的东西扫落一?地,见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嫌恶地朝他一?指。
“大人做事轮得到小孩儿指手画脚?谁是谁爹?滚出去!”
他现在手握展风的股票,背靠公司,这些年心里有鬼之下?,又没少在展风找漏洞短处,现在手里有料,心里有底气,连邓绮冰都不怕,更?勿论他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翅膀还很稚嫩的儿子。
“看不起你爸是不是?”他嘲讽地问,冷笑出声?,“看不起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和家里断绝关系,睡大街去。以后没人给你喂资源,没人护着你,把你这些年接受的家里的资源投入也还回来?,那我敬你一?声?有骨气。何?展鸣,没了这些东西,你又算个什么?把你放到我当?时的情况,你能做成什么?”
他轻蔑而又鄙夷的那一?眼,邓展鸣记得太过清楚。清楚到午夜梦回时分总充斥在他的噩梦中,让他每次都仓皇地惊醒,无法控制地干呕。
他无法忍受再跟何?振一?个姓,执意改了自己的姓氏,倔强地不要家里的任何?资源,退赛之后也不想出道,不想再出现在公众面前。那个时候,万念俱灰,是真的想彻底剥离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让一?切重回原点,去将方舒雁经历过的人生亲自经历一?遍,体会一?下?她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后来?被邓绮冰又扇了一?巴掌,说?他这辈子就是展风的太子,谁来?也改不了。一?个何?振已?经废了,她把儿子辛苦拉扯到这么大,不能允许儿子也这么一?蹶不振,觉得亏欠就努力去还。
邓绮冰说?这话,只是一?时的权宜安抚,邓展鸣却忽而被她点醒,心中突然?有了目标。
没错。
他是要还的。
这些过往的事情,邓展鸣说?得艰难,隐去了自己最后的决定,只慢慢地将自己曾经面临的艰难与挣扎缓缓地倾诉,没有半点卖惨的成分,只是头一?次能将这些压在心底的话对?人说?起。
压抑得太久,无从倾诉,到最后从冷淡的口吻中也能听出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
方舒雁安静地听着他发泄般的倾诉,沉静而温和。
“别太在意。”她摇了摇头,看着剧组里来?来?去去的人影,平静地道,“改变不了的事情也就只能接受,既然?现在已?经没人非要怪你,你也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心理?压力。真正做错事的人到现在都不曾悔改,不用你这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去承受一?切。”
邓展鸣没说?话,深深地将头埋低,在她身边仿佛连抬头都没有底气。
方舒雁问他:“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话,对?你的原谅?其实你没必要纠结这个,我没有欺软怕硬到怪罪于你,就是始终有点难面对?。以后如果能互不相干,应该就是最好的发展了,你觉得呢。”
邓展鸣依然?没有开口,方舒雁也不逼他,文静地坐在他旁边,抬眼看向天际。
霾云厚重,阴了一?整天,雨却始终没下?。粘稠的空气将人周身包裹,连呼吸都觉得逼仄。
方舒雁不介意和他一?起无所?事事地出会儿神,偏有人要很没眼色地过来?破坏气氛。谈致北安排完剧组等下?拍摄的事,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拿着药和水,径直来?到方舒雁身边。
“吃药。”他说?,将水杯递给方舒雁,动作自然?地将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感受了一?下?,“还是稍微有点儿热,药得再吃一?天。”
方舒雁不是很在意,因此也没有非要反驳:“我不一?定记得,想起来?你就提醒一?句,多谢。”
邓展鸣听到他的声?音,怔了一?下?,终于从恍恍惚惚的个人精神世界中挣脱出来?,转头朝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