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想了想,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分两种 情况。”
曹双虚心请教:“哪两种 ?”
方舒雁认真地答:“一种 是其他前男友,一种 是致北。”
曹双:“……”
“其他前男友的话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性格不合会承认,对方劈腿也不会瞒着。结婚的话 会签婚前协议,孩子 的归属问题我肯定也有所准备,到 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身而退问题不大。”
从舒雁姐和 谈致北谈了七年恋爱,濒临分手之际依然冷静镇定,思路清晰,曹双也觉得她全身而退好像没什么困难。这让她放心了不少,赞同地点点头,同时对另一种 情况更 加好奇。
“谈致北呢?”她问,“他不同在哪里啊?”
方舒雁弯起唇角,露出个浅淡的笑。
“是他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因为什么分手,我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对他横加指摘,分手之后也是朋友。无论谁,怎么问,我都唯有祝福。”
曹双愣了一下,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
“就……那么爱他?”
方舒雁轻轻摇头。
“我和 他之间,不是只有爱情。”
“小双,我妈是肾衰竭中期发病确诊的。”她慢慢地说,“那年我十 七岁,还在上高中,没成年,还背不起生活的重担。那时候会觉得,我这辈子 的天已 经塌了,再也走不出来。我要失去我妈妈了,从此以后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心疼我。”
她的语气十 分平静,对过往的苦痛显然已 经消化完毕,曹双却听得眼底骤然湿润。
明明是这么好的人,却偏偏承受过这么多本 不该经受的辛苦。
“十 七岁能干什么呢?我不敢不继续上学,出去赚钱养家 ,那样我妈会失望。我开 始在年级帮人代 写作业,晚自习时接单,一张卷子 两块,晚自习结束之前给 人家 。那时要在学校待到 晚上十 点半,我不住校,回家 的时候有段很黑的路,我每天都一个人走,其实很害怕,但是我没办法。”
曹双动了动嘴唇,无力地想要阻止她往下讲:“舒雁姐……”
方舒雁浅浅莞尔,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过去已 经能心平气和 谈起。
“过得特别辛苦,而且看不到 希望。”她说,呼吸平稳地起伏,微微出神,“我妈刚确诊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查肾衰竭的存活年限,掰着手指头算,思考她能不能等到 我挣到 钱后给 她治病。还要上那么久的学,怎么算都不敢确定。也不敢在我妈面前哭,梦里才能流眼泪,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她顿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知道吗,我那些年,戾气很重。”
曹双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她。
“因为从来没感受到 过这个世界给 我的什么善意,所以也很难跟自己面对的一切和 解。”方舒雁语气清浅,露出追忆的神情,略带着几分怀念,轻描淡写地娓娓道来,“上天还要连我唯一的妈妈都早早抢走,我的人生里仿佛只剩下不幸。那时我太恨了,我恨比我过得幸福的所有人。”
曹双愣了一会儿,突然说:“后来你遇到 了谈致北。”
方舒雁眨了下眼,笑了起来。
“对。”她点了点头,浅浅地笑开 ,眉眼缱绻。
“后来我遇到 了致北。”她说,“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 ,原来我也在被人看见 ,也会有人保护我,尽管他也不是个完美的守护者……啊,这个词形容他好像太奇怪了。”
方舒雁兀自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半闭着眼睛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