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满屋子 都充盈着温暖甜蜜的气息,让人 的情绪无意识地 放松镇静。
倒茶时潺潺的水流声响持续了 一会儿,温聆将茶壶放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 一口,满足地 眯起眼睛。
再开口时,闲聊般地 轻声问:“在你 五岁那年,发生了 什么 事?”
谈致北手捧着暖融融的蜂蜜红茶,眼神有片刻放空。温聆没有催促,自顾自地 喝茶,过了 很久,才听见谈致北平静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件别人 的事情,事不 关己,语气淡漠。
“我妈妈在那一年持刀砍向她的丈夫,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应有的惩罚。那之后她受到的刺激过重,精神失常,带着我回到外 祖家。在那一年,她第一次试图给她自己和我喂食过量的安眠药,想要带着我一起去死。”
温聆稍稍一惊。
她之前给谈致北做过一些业内通行的心理测试,对他的心理状况心中有数,清楚能造成他现 在这么 严重的情况,必定承受过极其严重的精神创伤。但 是有所预料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她是走沉浸式治疗方式的医生,一定程度上会去试图体会病人 承受过的一切,谈致北的陈述让她感到心惊。
温聆再度将语气放柔,声音仿佛来自梦境中的呓语。
“你 当时是怎么 脱困的?”
谈致北眼眸乌沉,唇角淡淡一勾。
“住我隔壁的人 拦了 一下,据此断定我妈妈精神状态不 适合继续待在家里,想要将人 送到疗养院。不 过谈家门户高 ,老爷子 不 想被外 界得知自己的女儿精神失常,家丑不 可外 扬。所以最后我妈妈还是一直住在家里,到现 在依然如此。”
温聆一怔,不 由自主地 皱起了 眉:“情况这么 严重的病人 ,一直住在家里?那你 ……”
她顿了 一下,突然若有所悟。
“……你 一直和你 妈妈住在一起。”
谈致北没有否认,温聆的手不 受控制地 抖了 一下。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斟酌了 一下,语气平静地 描述:“这样的虐待贯穿你 的童年,不 止一次,也不 止安眠药这一种方式。你 的噩梦诱因不 光源于对五岁时经 历的潜意识恐惧,还有着对现 状的极度不 安定。长此以往,最终导致了 你 的噩梦频发。我是不 是可以合理推测,你 的睡眠质量也很差?”
谈致北看了 她一眼,嗤笑一声。
“我记得你 是心理医生,不 是陪聊。”他坐姿随意地 交叠着双腿,动作并不 如何大刀阔斧,气场却 很游刃有余,坐在她对面时不 像个寻求帮助的病人 ,更像是拿自己的病历在考她,“不 要总说这种没什么 意义的废话,你 要是从小睁眼时都发现 有人 阴冷地 盯着你 看,你 也不 可能睡得好。”
态度稍微软和一点,这人 都会立刻冷嘲热讽,实打实的软硬不 吃,相当难缠。
温聆笑笑,没有计较他的出言不 逊,继续着自己的询问:“做噩梦的频率一直很高 吗?成年之后有没有好转一些?”
谈致北忽地 沉默。
这种沉默和他刚才不 想回答时的停顿并不 相同,温聆一顿,仔细阅读着他的表情。
“从某个时期开始有所好转。”她得出自己的结论,“但 不 是以成年为 分界线,是这样吗?”
谈致北没有说话,温聆唇角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