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让他们从最开始的互有恶意,到后来的慰藉取暖,再到之后的牵手相拥,像一条红线,将两个原应毫无交集的人系在了一起。

然而在一起得越久,方舒雁越是明白,他们像一棵树分出的两棵枝杈,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舒展生长,从两个命运相似的孩子,长成了截然不同的大人。

出乎她的意料,这半个月里,谈致北还是来过一次。

没进病房,在深夜来到医院楼下,站在楼下抬头向上看,在电话里对她说,下来。

方舒雁站在窗边看他,屋里熄了灯,她置身于黑暗中,看着路灯下的谈致北。他站在冷白色冰凉的人造光线里,抬起头看她,眉目在明光中清晰可见,肉眼可见地休息不足,脸色雪亮一片。

她没下楼,看着谈致北在楼下等到天亮,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坐进车里离开。

方舒雁站在窗前看了他一夜,在他走后抬手揉了下眉心,自嘲地弯弯唇角。

她是对谈致北来说,称得上特殊的那个人,特殊到愿意为她稍稍打破原则,主动示弱求和。

但她终归又没有特殊到,能让谈致北为她低头认错,明白下次要改。

.

演唱会当天下午,方舒雁来到体育馆后台。

大批粉丝已经早早来到场馆外,噩梦乐队的大幅宣传海报和粉丝应援都已到位,场馆外人头攒动。方舒雁的车路过一列列色彩缤纷的巨幅照片,和曹双进到场馆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各路明星送来的花篮中,竟然真有几个上面署着她的名字。

还砸场子一样摆在中间的好位置,属实嚣张又霸道。

凑近细看果然是谈时凯送的,也就这人既不怕公司也不怕粉丝,还不怕谈致北不爽,谁的面子都能当鞋底子。方舒雁看得莞尔,曹双拍了几张照片,缩头缩脑地感慨:“凯少666,果然是不怕被致北哥过激粉丝撕碎的男人,属实够嚣张哈。”

再过激的粉丝,骂公司时也只会去骂谈时墨这个老板,不会牵连到高管身上。而粉丝夸的时候,一般都是带着兄弟三人一起夸,谈时凯有这种不易招黑的神奇体质傍身,一向有恃无恐得不行。

虽然谈时凯做得张扬,但方舒雁是没法看着花篮原样摆在这儿的。被粉丝撕碎事小,喧宾夺主事大。她又不是来找捣乱的,实在没必要给媒体的通稿里添几篇引战软文。

保安暂时都在外面维持粉丝秩序,周围没有工作人员,方舒雁招呼了曹双,两人一起把写着她名字的花篮搬到角落里。

花篮不重,但每个都一人来高,搬起来脸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前面。方舒雁凭感觉向前走,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从花篮边缘努力地探出脸来。

“对不……”

视线看清前面,方舒雁的话音一停。

谈致北视线落到她面前花篮的落款上,眉头皱了一下。

“谈时凯送你花篮?”他说,“什么配色,审美真差。”

没有吧。方舒雁公正地评价:“很好看,应该是花店最贵的那一档。”

啧。谈致北扯了扯嘴角,视线落到一旁的曹双上。

曹双自从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就条件反射地缩到角落里罚站去了。现在见他望过来,抖了一下,强自镇定,小声打了个招呼:“致北哥好。”

谈致北对她说:“花篮原样摆回去,放好了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