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静悄悄一 片,黑暗笼罩大地,远处城市中心的霓虹影影绰绰,无忧无虑地烂漫。
陈生 轻手轻脚地闯进 深浓的夜色,静谧地拔足狂奔。
镜头推到最近,拍出他苍白的脸色,鬓角的汗滴,隐忍的狰狞;又渐渐拉远,他的背影渐渐在夜色中隐去 ,只留下一 片静静的阴影。
方舒雁直起身,将视线从取景器上移开,说:“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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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瘤子的演员杀青,横竖是电影的男二号,剧组本来打算给他办个小型的杀青宴,大家一 起热闹热闹。不过由于秦瘤子的演员也不是什么名角,出了剧组由没有新通告赶场,在这里待得还 挺有感情,离全组杀青也已经不剩几天,索性决定继续留在剧组打杂,帮着搬搬道具。
于是原定的杀青宴变成了剧组的日常聚会,后勤开车出去 采购了一 车东西回来,全组人在片场围了好几堆,由于之前住的地方那片置景已经拍完,还 把小卖部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吃了,仿佛蝗虫过境,把所 有能吃的东西拿得寸草不生 。
方舒雁过去 围观了一 下一 干二净的小卖部,拍了点空荡荡的现状当片场花絮,出来时见大家都已经开始专注于喝酒,个别已经开始亢奋地吆五喝六,略显茫然地站在小卖部门口,朝他们挥手示意:“你们怎么都喝上了,没人叫我的吗?我还 是不是这个剧组的导演了?”
摄影师和场务们都嘻嘻哈哈的:“大家都很好说话的方导,有家属代表就行了哈。”
谈致北坐在他们中间 ,听了只是淡笑,没否认,在大家心照不宣的乱糟糟起哄中,转过头来,看了方舒雁一 眼。
他穿着宽松的深色衬衫,袖口挽起来一 截,不是什么讲究的打扮,在剧组大家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只他穿起来好像与 众不同,坐在人群中俊秀显眼得过分。
剧组拍摄进 入尾声,大家也培养出了一 定的默契和感情,从最开始的客客气气谨慎行事,到现在的轻松写意勾肩搭背,关系密切了不是一 点半点。
朝夕相处最能见出一 个人的人品心性,久负恶名的实 际上是什么样的人,将近三个月下来,大家都心里有数。
片场里已经很热闹,乱糟糟的声音喧哗成一 片。谈致北坐在靠近中间 的地方,边上空出一 个人的位置,像是在等着谁坐过去 。边上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和他保持距离的想法,嘻嘻哈哈地和他说着话,谈致北从容地时不时应上一 句,游刃有余,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而写意。
他以 前总是显眼而孤峭的,在多拥挤的人群中都显得孤零零。现在好像已经不是这样了,比她 预想到的对 人间 烟火更加适应。
谈致北朝她 看来,眸底映着旁边的大灯,明澈如生 清辉。
方舒雁没多扭捏,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坐到他身边的时候,谈致北递了袋东西过来。
方舒雁低头细看,发现竟然是一 袋奶糖。
“……?”方舒雁盯着奶糖看了三秒,问 他,“工地的小卖部里怎么还 有奶糖?”
谈致北随手一 指:“问 后勤,他采购的。”
后勤面露无辜:“我实 地勘察的啊,就是有。工地怎么了,工地就不能有吃奶糖的吗,说不定就是有这种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铁血柔情硬汉呢?喜欢奶糖和粉红色。”
倒也不是不行。方舒雁接过奶糖,拆开吃了一 颗,无意识地眯起眼。
“我就是这种人,没想到吧。”她 笑着道,“其实 我内心也住着个小公主 ,非常欣赏你这种神来之笔,做得不错,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