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糟糕,没调养好也没休息好,积劳成疾之下病倒在床上,昏昏沉沉时,他正接受药物和 心理的长期治疗,状况时好时坏。恶化时不在乎与所有人 交恶,对一切善意恶意都应激性地抗拒,被媒体视为一滩烂泥,独自蜷缩在她的床上,听着她的声音勉强入眠,单薄得像纸片,消瘦到眼窝深陷。

她渐渐适应了异国他乡的生活,在正式开学后走进学校,重回学生身份,开始一段陌生领域的崭新探索,生活渐渐来到正轨时,谈致北花了很长时间,去 见了她的每一个朋友。从共同的密友到她短暂有所交集的熟人 ,去 问 他们关 于她的事情,从别人 的讲述中 描绘她的模样,将空荡荡的自己填满。

她在教授的指导和 鼓励下,以HUI的名字开始拍摄独立电影,建立了宣传用的社交账号,一点点发布着片场拍摄花絮时,谈致北从网络上千千万万的消息中 一点点寻找,日复一日,翻遍了可能和 她有关 的所有同校博文,最终于茫茫人 海中 找到了她,默默地支持关 注,从未打扰。

她觉得自己对过于的一切终于释怀,能够笑着面对,决定硕士毕业后回国发展,开始自己全 新的人 生时,他日复一日地翻看着所有他们之间的回忆,复盘每一个产生过争执的瞬间,一点点将她逐渐积蓄的失望和 心冷记录整理出来,将自己身上所有让她伤心过的部分尽数改正。

在一段视频里,画外音中 的温聆问 他:“不是想要有人 喜欢真正的你吗?”

谈致北面前的屏幕上是她唱歌时沉静专注的侧脸,谈致北不知又找出什么可以改正的部分,拿笔又记了一句,笔尖不停,平静地回她:“真正的我可以是任何样子 ,只 要她喜欢。”

方舒雁按下暂停,抬起手,轻轻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送给她这个U盘的时候,温聆问 她:“一个曾经让你明知不合适,依然 动了心的人 ,如果把自己变成最适合你的样子 ,你要用什么理由,阻止自己的第 二次动心?”

方舒雁当 时没有回答她,现在没有回答自己。

她将所有的文件都看观看完毕,坐在屏幕前没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知道外面的走廊里突然 传出喧哗响动声,一串脚步声过来,去 喝酒的人 已 经喝完回来。

里面没有谈致北。方舒雁在房间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听着一阵开门声后,外面的喧哗声归于安静。又过了几分钟,走廊里出现了新的脚步声。

方舒雁站起身,拉开门,向走廊外看去 。

谈致北在不远处抬起头,有点意外地朝她这边看来。

两人 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方舒雁问 :“怎么没和 他们一起回来?”

谈致北喝酒不上脸,但 如果喝得多反应会稍微有点慢。他顿了一下,坦诚地说:“喝了根烟,吹了会儿风醒酒,今天喝得稍微有点多。”

方舒雁看着他,没说话 。

她没开口,谈致北也没动。方舒雁过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不喜欢。”

谈致北又顿了一下,喝多了反应跟不上,想了一下才问 :“不喜欢烟味?酒味?还是我?”

方舒雁沉默着,谈致北却忽地笑了。    笑得状似单纯,像未经世事的少年一样清爽明亮,眼中 却像是蕴藏着粼粼暗光,让人 看一眼都觉得蛊惑到心悸。

他就这么笑着看她,而后姿势随意地向旁边的墙上一靠,光明正大,脸都不要。

“喝得太多,走不动了。”他说,抬眸朝她望来。

“雁雁。”他呢喃着说,眸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