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众仙都端起酒杯，只听她说道：“愿两族联姻，苍生万福。”

顾澜之跟着众人一起举杯，却在饮下这杯酒后，悄然离席。

他站在殿外的回廊上，望着远处的云海，心中百感交集。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低声呢喃：“愿你幸福。”

顾澜之终是转身离去。

他也有他的职责。

顾澜之踏足人间，所见皆是满目疮痍。

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他站在一座破败的城池前，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与野狗争夺一块发霉的面包。

“这是我的！”一个瘦弱的孩子死死抱住面包，却被野狗咬住了手臂。

顾澜之快步上前，驱散了野狗，为孩子包扎伤口。

“谢谢圣僧。”孩子怯生生地道谢，眼中却满是戒备。

顾澜之心中一痛，从袖中取出一块素饼递给孩子。

那孩童接过素饼，正准备狼吞虎咽时。

却又将饼一份为三，将最小的那块留给了自己：“爹，娘，你们吃……”

顾澜之叹息，这世上为战乱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人如此之多。

可哪怕他是圣僧，他也无法一一给予帮助。

顾澜之继续前行，可越往前走却看到更多的惨状。

一个母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跪在医馆前苦苦哀求。

却因付不起诊金而被拒之门外。

他上前为那孩子诊治，却发现已是回天乏术。

“圣僧，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她跪在地上，重重地往地上磕着头，磕到头破血流还没有停止。

“圣僧啊圣僧，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便用我的命换我孩子健康无虞吧，求求你了，圣僧……”

顾澜之闭上眼睛，念诵：“阿弥陀佛。”

这世上苦楚之多，这位早已丧夫的母亲若非是为了孩子，在这艰难的世道上又如何能存活至今呢？

恐怕如大多数弃妇一般，早就一根白绫死在了郊外吧。

见圣僧摇头叹息，这位母亲眼里的光亮越发黯淡。

紧紧抱着怀中孩子的尸身，却是一头撞死在了医馆外。

“庭儿怕黑，阿娘没能让你投个好人家，只希望能陪着你走完这最后一程……”

顾澜之心中痛意蔓延，却仍是无能为力。

再往前走，他看到一个老人被家人抬到山上。

村民同他说：“这叫做老人塚，我们这边年满六十便都是如此的。家中粮食要分给幼儿吃，老人总归要走的，送进老人塚，自生自灭，也好过在家中还要分走粮食。”

那老媪脸上皱纹遍布，那双手也日夜劳作开裂得厉害。

那双混沌的双眼中满是绝望，却淌出了泪，只叮嘱送她上山的两位儿子：“走吧。”

第22章

这世道荒谬又可笑。

这老媪为这个家，受了数次生育之苦，更是舍不得吃穿将几个幼儿拉扯长大。

可等到她老去之时，却因为一口粮食便被送进了山上。

送到山上，会是什么下场呢？

是被风雪覆盖，还是被野兽分食，亦或是运气好些，被饥饿致死。

顾澜之不敢再深想下去，想要阻拦之时，却看见山上有一具老者尸体滚落。

知情的村民或许是想到日后自己年老的下场，叹息道。

“这无非是送他上山的子孙们嫌累，不愿再抬了，索性直接在半路上将他丢弃下来了。”

“又或许是这位老人不愿受煎熬，如此便也算是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