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观音面庞冰冷地问道,她已发现事情似乎终究还是脱离了她的掌控,可是她仍不愿承认自己输了一筹。

“在这里。”

无花神色淡淡道,抬起手来,在他指尖握着一个看来寻常的瓶子,可里面赫然装着的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一神水。

“我从神水宫中盗取的天一神水有十滴之数。

它们都在这里,一滴不少。”

无花白狐般的狭长眼眸微微弯起笑意,冰雪般洁白的面庞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一笑起来,额间的朱砂便越显现出靡丽的艳色。

“我想,您一定费尽心思地想过我会怎么用它。”

下一瞬,拇指微微用力,塞子被轻巧地拔开,瓶身倾斜,那珍贵的天一神水,那一滴便足以杀死最顶尖的武林高手的天一神水。

就这么一滴不剩地被倾倒在了地上。

如同废水。

在滋滋的腐蚀声中,石观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场之人亦尽皆愕然。

半晌,石观音才陡然又笑了起来。

笑声尖利刺耳,近乎疯狂,然后渐渐停下,消弭于无。

最后她仍是静静微笑着,以一种甚至是期待的玩味语气道,“你这不听话的孩子,我是真有些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了。”

无花同样静静地淡笑着望着她,“不,你知道的。”

他们对视着,石观音那一双美丽的眼波,忽突变得鹰一般锐利,狼一般狠毒,刀一般冷酷。

她忽然冷冷地如此道,“我真是很不喜欢你的眼神。”

十年前石观音去往中原找到无花时,她本没想这个当时她离开时还很年幼的孩子会记得她。

石观音与他相认本也不是出于什么母子亲情,只是因为他们兄弟一个在少林,一个在丐帮,觉得实在是很好用的棋子罢了。

她想,不管如何,他们是她的孩子,就该乖乖听她的话,血缘的联系有时便像是最牢固的锁链,绑着他们,牵在她手上。

然而当石观音出现在无花面前时,却完全不如她的预想。

无花的容貌更多遗传于她。

他生了一张极美的脸庞,一双极美的眼睛。

面对突然出现的石观音,十岁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惊慌之色,还没等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他一双狐眸就这样平静淡漠地看着她。

说,“我记得你,母亲。”

口中称呼着,但眼神里却不惊不喜,无爱无恨。

他实在不是个听话的孩子,所谓血缘的牵绊对他来说仿佛也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更不必说弯腰臣服于她。

石观音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

只因为他这个眼神,她做了许多事情,比如让当时的无思和无忆先后去接近他,他无动于衷。

用少林寺的和尚威胁他,他仿佛也并不多么在意,只淡淡道,杀人与否是她的意愿决定,为何要他因此心生负担与愧疚。

真是相当冷漠无情的孩子啊。

石观音并没有就此放弃,她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这份耐心尤其体现在折磨人身上。

比如在报了华山派灭门之仇后,她曾将放过她的未婚夫皇甫高带到身边,为了让他臣服,她就耐心地用了许多年许多手段。

她将他赤裸裸地放在烈日下,让烈日晒毁他的脸,晒瞎他的眼睛,刺聋他的耳朵,毒哑他的喉咙,让他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再让他像骡子般推磨,永久也不许他有片刻休息。

石观音绝不允许世上有任何一个男人拒绝她。

哪怕是她的儿子。

为此石观音精心设计了一个环环相扣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