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直觉总是在隐隐提醒他哪里有不对,直到眸光不经意间落到一旁静默不语的无花身上,令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个人。

不,其实还有一个人知道的。

就是杀了天鹰子、宋刚,后来消失在大明湖上的黑衣忍者。

先前楚留香把那人和无花视为同一人。

但现在知道了无花不会是那杀人凶手,那这个黑衣忍者又是谁?

楚留香没有头绪,但他知道无花一定有。

就像之前无花说的,当危险来临时,被危机针对的人反而能最快察觉到,以身入局的无花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无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注视,淡淡回视过来。

竟像是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似的,那双狭长的白狐眸微眯起颇为意味深长的笑意,好整以暇宛如请君入瓮般的狡黠姿态。

就像在无声对楚留香说,欢迎他来解开自己身上的谜题。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楚留香莞尔一笑,最后什么也没开口问。

他知道有些事到了他们该知道的时候,无花绝不会隐瞒,现在时机未到,便要凭他自己的本事摸索真相了。

随后楚留香又问了一点红在龟兹叛臣那里见到了什么人。

尤其是身份是汉人的人。

一点红倒还真有印象深刻的人选。

不过对方不是黑珍珠,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夫妻。

男人名叫吴菊轩,面貌丑陋无比,令人厌憎,但据说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名士,而且智计无双。

可一点红却察觉到,吴菊轩的妻子武功在他之上,且做为主导的隐隐也是他妻子,一个名为无忆的美丽女子。

在楚留香等人说起旁人时,也有人在说起他们。

船,似乎从制造出来就应当行驶在水上,若有人说有一艘能在沙漠中行驶的船,那简直如天方夜谭一般不可置信,

但现在正是在这样一艘沙漠里的船上。

船舱里一个男人正坐在窗边翻看着一叠纸张,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句赫然写着的都是龟兹王营地里发生的一切。

诸人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但男人着重翻看的只有关于妙僧无花的记录,尤其是看到无花讲经时说到“顽石点头”的故事时,便不禁会心一笑。

这时一道全身和面目都裹在黑衣里的身影走了进来。

男人连头都未抬,神色?*? 堪称温柔地摩挲着手中的纸页,含着笑意以一种像是回忆又像是一种微妙地炫耀的语气轻轻道,

“这个故事他八岁那年就和我讲过了。”

“我记得,那年他到虎丘来,竟学着高僧竺道生到山上去讲经说法,想亲身看看虎丘的石头是不是真的会点头。”

“我那时跟在他身边,不明所以,但也听得入了迷,等他问如我所说,契佛心否?顽石没有点头,倒是我一个劲地直点头。”

说到这里,男人又是忍俊不禁。

“下山时我才问他这是做什么,他便和我说了这个故事,我那时竟还傻乎乎问他可见到会点头的顽石了?”

“他自小就聪慧,还有些坏心眼,当时便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虎丘会点头的顽石,不是已近在眼前吗?”

男人说完,微微抬头。

日光下露出了一张斯文、秀气的俊美脸庞,眉眼分明还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此刻脸上和眼神里都洋溢着温柔而灿烂的笑意。

在船舱的另一侧,进来的黑衣人正在他身后卸下身上的伪装,显露出属于女子婀娜的身形,最后人皮面具揭开。

其下赫然露出了一张淡雅美丽但没有眉毛的素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