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过去,团队规模不大,却逐渐步入正轨,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她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投在公司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次去山区的“希望小学”采集素材,已经两天没回家。
“到了。”苏文心的声音打断云岁晚的思绪。
电车停在新修的马路上,窄得容不下两辆三轮车。
这一条路上都是居民楼,一家挨着一家,房屋对着房屋。
云岁晚把东西放到电车前面的篮子里,苏文心的家就在前面。
她冲她摆摆手,说:“最近辛苦了,回去慢点儿。”
苏文心爽快地比了个OK,手腕一拧,电车就窜了出去,扬起一片灰尘。
云岁晚:“……”
老板当成她这样,也是难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座驾能从电车变成汽车。
她扛着包往巷子里走,一路上遇到不少邻居,有四五十的中年男女,也有七老八十的老人。
三三两两坐在街头,聊着什么。
见她过来,很是热情:“梁记者,回来了?”
“嗯。”云岁晚笑了笑,补充一句:“回来了。”
他们可能不知道记者是干什么的,但直觉是个了不起的职业。
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对读书人总会保持着几分好感。
“微微那丫头在于婆婆家里,刚还看见她背着书包回来呐。”
云岁晚知道,但还是点头,用不太熟练的方言和他们道谢。
走了一段儿,来到一间木门前面,抬手敲了敲。
“谁呀?”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婆,是我。”
认出她,里面的人立马说了一句:“来了来了。”
大门插销被抽开,被人一拉,一张苍老却慈祥的脸露了出来。
老人高兴地拉过她的手,嘴里念叨着:“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可没做你的饭。”
说着冲屋里喊:“微微,看谁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小身影冲出来,稚嫩的声音充满惊喜:“妈妈!”
云岁晚还没反应过来,一低头就看见微微紧紧抱着她的大腿。
弯腰把她抱起来,说:“力气挺大,是不是吃胖了,刚刚差点儿把我撞倒。”
阿婆听见先不乐意了,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臂。
“胖什么胖?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想你这么瘦,一阵风都能吹倒喽。”
微微有人撑腰,抱臂看她,小鸡啄米似得点头:“就是就是,微微才不胖呢。”
云岁晚笑着,心情放松下来,跟在老人身后进屋。
把小吃和糖葫芦放到桌子上,在阿婆又要念叨的时候,把鸡蛋糕拿出来放到她床头。
“您晚上饿的时候吃。”
阿婆看了一眼,暂时放过她了。
云岁晚松口气,老人总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健康,每次看见她买回来少不了一顿斥。
是为她着想的责备,云岁晚不讨厌,反而乐在其中。
一年前,她带着微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之后的日子也多亏了阿婆关照。
云岁晚忙于工作回不来的时候,都是她照看微微。
起初她会觉得太麻烦老人,不敢叨扰她,后来发现阿婆无儿无女,又见她们母女无依无靠,是把她和微微当成亲人看待了。
之后,云岁晚也就不怕麻烦阿婆,今后自己就是老人后半生的依靠。
一场“假死”,她脱胎换骨,顶着另一层身份生活,就是要彻底与前半生断绝。
把自己当做“松石镇”的人,把自己当做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