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事迹流传最广,便是说蒋府中亭台楼阁数以百计,哪怕是下人的房间都里里外外铺满丝绸,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的房间那就更不必说了。

蒋府之奢靡浮夸冠绝天下,就连禁宫也比之不如。因此,人送蒋德旺外号“丝绸财神”。

原来蒋仙亭是蒋府的小少爷,也难怪他身着华服,又视绫罗绸缎如粪土了。

李代嘉好奇问道:“小亭,你是丝绸财神的儿子,怎么跑到深山老林来受苦呢?”

蒋仙亭却面露愠色,清喝道:“什么丝绸财神?我呸!不过是个老不死的窝囊废罢了!”

李代嘉先是吓了一跳,又心念一动,问道:“小亭,你的妈妈……她是怎么没的?”

蒋仙亭忽然变得神色黯淡,说道:“你知道江南舞弊案的主犯万鸣万大人吗?”

李代嘉愣了愣,问道:“蒋家和万鸣难道有什么牵连么?”

蒋仙亭望着火光,缓缓说道:“我的妈妈叫白诗瑶,从前是万鸣府中的歌女。十几年前,我爹爹去江南府做生意,去到万鸣府上拜访,一眼相中了我妈妈。万鸣大手一挥,把我妈妈送给了我爹爹。爹爹将妈妈娶做小妾,没过两年就生下了我。可是,爹爹的正妻十分善妒,我爹爹又是靠老岳丈才发家的。他娶了好几个小妾,更是怕正妻发怒。所以,大娘常常殴打羞辱我妈妈,我爹爹总是视而不见。我妈妈盼我长大以后带她离开蒋家,所以一直忍着……忍着……”

李代嘉问道:“是不是你大娘害了你妈妈?”

蒋仙亭怒道:“是爹爹和大娘一起害死了我妈妈!一年多以前,万鸣兜售考题的烂事被人捅了出来,皇帝震怒,将万鸣砍了头。大娘这下可抓住了把柄。她一口咬定我妈妈是罪臣所赠的歌女,若是让她再留在蒋府,恐怕会连累大家。”

李代嘉道:“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难道你爹爹真的听信这等愚蠢之言?”

蒋仙亭道:“我爹爹胆小窝囊怕老婆,自然应许。我妈妈只能含泪与我告别,收拾行李离了蒋府。但她还没走出平州城,大娘忽然派人将她抓了回来,又当众从她包袱中搜出了一匹价值无双的湖光山纹锦……”

李代嘉心中一惊。

赵搏扬在旁边默默听着,心里知道白诗瑶恐怕糟糕了。

果然,蒋仙亭神色悲痛,哽咽道:“那匹湖光山纹锦是贡品,原本要送到宫里去给妃子娘娘们做衣服的。遗失贡品可是大罪,大娘说,我妈妈怨恨蒋家才偷盗贡品,我爹爹勃然大怒,不由分说叫来家奴,将我妈妈活活打死…官差听闻我妈妈是偷贡品的盗贼,又从我爹爹那里拿了好处,所以都不肯多管闲事!”

蒋仙亭说到生母惨死的情状,不由悲痛欲绝。

李代嘉和赵搏扬对视一眼,却只感到命运无常,众生皆苦。

那时,俞晔和朱安智在朝中争夺相位。

秦守晏给俞晔出了主意,要他举报万鸣博取功劳。

后来万鸣倒台,俞晔果然登上副宰相之位。

不过,李真尚不喜欢俞晔,所以,俞晔到现在还是不尴不尬的副相。

俞晔自食苦果,万鸣死有余辜,白诗瑶却是全然无辜的。

朝中官员争权夺利,竟然连累得千里之外一个小小歌女含冤而死。

人间的大事小情,是息息相关,互为因果。是非黑白纠缠交错,却是难以分辨得清了…

李代嘉颇为心疼地望着小亭,说道:“难怪……难怪……”

难怪你会如此痛恨你的亲生父亲。

难怪你的性格如此敏感刚烈。

难怪,我和赵搏扬只是怀疑地看了你一眼,你就要焚尽丝缎以证清白。

原来你妈妈就是被你爹爹冤枉成盗贼而死的,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