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代嘉早已把秦守晏放在很高很高的位置,只是先前不自知罢了。

李代嘉心中一动,伸手摁住秦守晏的手背,满腹爱语就要脱口而出。

忽然秦守晏瞪了一眼李真尚,咬牙切齿说道:“再说了,我大哥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人的龌龊勾当,我可不敢有一刻忘记,我才不会放任你们俩到守灵宫去逍遥快活呢!”

李代嘉脸色一黑,满腔柔情烟消云散,说道:“小亭,我那只小老虎布娃娃在哪里?”

蒋仙亭答道:“我收拾到装衣服的箱笼里去了,嘉哥哥要拿出来玩耍么?”

李代嘉哼了一声,说道:“秦二公子总是惹我生气,小老虎的屁股要开花了!”

秦守晏说道:“你怎么又拿小老虎撒气?”

李代嘉伸手在秦守晏胳膊上掐了一把,说道:“那我就拿你这二老虎撒气。”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这时秦克阵与李端共乘一骑,慢悠悠靠近过来。

李端翻身下马,朝马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仁亲王殿下,父王,此地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朕恭祝二位一路顺风,静心为先皇爷爷守孝祈福。”

李秦二人停打闹,李代嘉柔声说道:“端儿,我和秦大将军约好了要一起教导你,可惜没这个机会了。白煦老太傅是当世大儒,我举荐他代行帝师之责。你读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多多请教他老人家,知道么?”

李代嘉又想到自己做皇帝的时候,从没有给过白老太傅什么好处,此时却要麻烦他老人出山,心里不免惭愧。

秦克阵皱眉说道:“端儿读书不明白的地方,不能来问我吗?白煦又没做过皇帝,如何教导端儿?”这就是在强词夺理了。

李端则神色凛然,点头答应。

李真尚从车窗中探出头,招手说道:“皇上,过来。”

于是李端走到车辕旁,仰头看着李真尚。

李真尚忽然拉下半边袖子,露出右臂的截断处。

李端瞳孔一缩,立即低下头去,不敢看那狰狞扭曲的伤痕。

李真尚神色淡然,眼神却十分深邃,说道:“你抬起头来,仔细看看废帝的下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还做什么皇帝?不过是脓包废物罢了。”

李端深呼一口气,抬头说道:“爹爹,孩儿都省得。”

李真尚深深看了他一眼,穿戴整齐,放下车帘,不再说话了。

秦克阵翻身下马,走到李端身边,说道:“你好好听话,表叔不会伤害你的。”

李端默然不语。

秦守晏已等得不耐烦了,说道:“大哥,我们得出发了。你回到京城,凡事不要太过操劳,我可不想再看到你的白头发。”

秦克阵说道:“你在守灵宫也好自为之,中秋节快到了,你得赶回来喝酒赏月。”

秦守晏笑道:“放心,兄弟绝不让你一人喝闷酒。”

秦克阵又看了一眼李代嘉,说道:“顺便把孝亲王也带回来吧。”

李代嘉展颜欢笑,说道:“你这次可得多备几坛好酒。”又问道:“宋大人怎么不来告别呢?”

秦守晏说道:“那酸书生已自行渡江了,也不知他赶着回京城是要做什么坏事。”

李代嘉轻轻啊了一声,心里有些怅然。

众人便即整顿出发,浩浩荡荡往平州进发。

走出里许,李代嘉又回头望去,秦家亲兵正在分批渡河。

秦克阵则骑马立在岸边,定定目送着众人。

青天白日,黄河滚滚,秦克阵的身影格外孤寂,黄金面具熠熠闪光,从远处看来,仿佛一颗金色星子。

李代嘉越走越远,那星子一闪一闪,最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