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有多少人正在奔走往来?
江南水乡那蛛网般的河道间,有多少船家正在摇桨踏波?
烈日之下,田间地头,又有多少农夫在辛勤耕作,汗水一滴滴落在稚嫩的庄稼叶上?
他们都是真龙天子的子民,那他们知不知道,真龙天子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谁能做真龙,谁能做凡人?
这一切又是由谁决定的?
李代嘉正在怅然之际,忽听到有人唤他:“六殿下。”
回头一看,竟是秦克阵大将军。
秦克阵快步走到李代嘉面前,微微点了点头。
李代嘉会意,于是两人一齐朝外走去。
为了避嫌,两人默然同行,一直到远远离开御书房,离开了皇帝的耳目范围之外,这才开口说话。
两人此时走在一条僻静小径上。
赵搏扬就远远跟在后面,所以李代嘉并不害怕,恭恭敬敬说道:“大将军有什么事儿么?”
秦克阵道:“没事,我正要去东宫看端儿和银雯,和你刚好同路罢了。”
李代嘉轻轻“啊”了一声,面露疑色。
太子哥哥正在江南主持科考,东宫里只有太子妃,秦克阵这个表叔独自拜谒,太子妃的名声会不会……?
秦克阵似乎看出李代嘉的心事,解释道:“六殿下莫担心,福吉公主此时也在东宫,不打紧的。你可知,秦贵妃娘娘的祭日快到了,丧事得筹办起来。秦贵妃现在是太子的生母了,丧事规格与从前大不一样。太子如今不在京城,太子妃她们姑嫂俩拿不定主意,所以请我去参谋。”
李代嘉道:“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他们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我为他们瞎操什么心?
秦克阵低头看李代嘉神色,见他眼神低垂,漆黑浓密的睫毛笼着水盈盈的清澈杏眼,面容娇嫩得如少女一般,神态却不知为何显得有几分忧愁,不禁说道:“我从前还未注意过六殿下的外貌,今日一看,阿晏果然没有说错。”
李代嘉吃了一惊,羞窘道:“啊?他又说什么胡话了?”
秦克阵笑道:“不是什么胡话,都是些夸你的话。阿晏自从在御花园中见过你一回,回来以后就跟着魔一般,总是念叨着你……所以,我才求陛下允准,让阿晏给你做学伴呢。”
李代嘉早就从秦守晏口中听过这件事,但此事由秦克阵口中说来,倒是比秦守晏自己说的要可信多了,不禁脸色一红,说道:“哼,秦二公子根本就不是为了求学才拜师的……他……他……”
他是为了干坏事才来的,这坏家伙,坏透了……唉!
秦克阵叹道:“是啊,我知道阿晏的脾气,很担心他会惹白老太傅生气。所以还请六殿下帮我多多照看阿晏。若是他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李代嘉也叹了一声,心想,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他都干了什么坏事?
不由气闷,忽然看到路上有个小石子,便上去轻轻踢了一脚。
那小石子有气无力地滚了几步,慢悠悠停住了。
李代嘉快步走到石子跟前,低头看着它,微微嘟起嘴唇,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
秦克阵见李代嘉神情如此稚嫩娇气,不由好笑,说道:“昨日阿晏放课回来,神色十分高兴,想来和白老太傅相处得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李代嘉道:“老师还夸他的字写得好呢。我也想让老师多夸夸我,但是老师没讲多久就累了。”
秦克阵一边拨开面前树枝,一边缓缓走路,说道:“白老太傅年事已高,就像我父亲一样。父亲年轻时征战沙场,如今年迈体衰,从前背得滚瓜烂熟的兵书,如今说起上句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