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尚始终不提解药二字,李代嘉心中焦急,但也不好催促,便说起了李秦联姻之事。

此时他头脑一片混乱,也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只说秦家人急于迎娶公主,又问李真尚是否同意,心中却盼着两人快点打发了这项议题,才好谈一谈解药。

李真尚却似浑然不觉李代嘉的急躁,出神片刻,摇了摇头,说道:“福吉是我的亲妹妹,天底下没有人能配得上她,更何况秦克阵。你问我同不同意,我自然是不同意的。”

短短几句话,李代嘉耳中听来,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李代嘉额前汗水涔涔而下,脖子后面满是热汗,但仍强定心神,暗想,不能倒下,我是皇帝了,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倒下……

缓了片刻,温言劝道:“哥哥,我也不愿福吉姐姐嫁到秦家。但你我如今的处境,就算再怎么不同意,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实在坚持不住,只觉得嗓子眼都要冒出焦热黑烟,停下喘息片刻,又续道:“再说了,李秦两家种种仇怨该由我们兄弟承担,福吉姐姐并无牵扯。依照秦克阵的人品……他不会不善待姐姐的。”

李真尚淡淡一笑,眼神显出几分落寞,说道:“是啊,我能顾上自己的妻儿已经很是不易,怎么还能顾得上小福儿呢?”

李代嘉愣了片刻,才愕然道:“嫂嫂和端儿……你把他们怎么了?”

李真尚不答话,微微一笑,缓缓揭开茶壶盖。

茶壶中冒出一团白气。

水汽氤氲,李真尚那俊美温润的容颜显得朦胧不清。

茶壶肚中传来咕咚咕咚的水沸声,紧接着,一股香气……一股香气压顶而来……

李代嘉全身大汗淋漓,双手再难支撑,身子一斜,整个人狼狈地趴倒在兽皮之上。

不能倒下……

不能倒下……

可我……

可我实在撑不住了……

他四肢酸软,感官迟钝,只有鼻子还在呼吸茶香。

那茶壶中香气十分奇异,倒像是……是解药……

等等,茶壶里是解药?!

李代嘉心跳如雷,满脸汗水已将双眼模糊,忙低下头,在兽皮上磨蹭擦脸,再抬起头,终于看清了茶壶的情状。

那壶中茶水已经沸得滚烫,茶水翻涌如怒,一粒粒小水珠借着水汽冲出壶嘴,滚落在地。

小炉和兽皮之间是大理石地板,那水珠落了地,赫然展现出血一般的殷红颜色!

是解药,真的是解药!

李代嘉大喜过望。

到此关头,他已无暇思考,哥哥随手拿起的茶壶中,怎么会盛放着解药?这壶解药又已放了多久?

他甚至无暇顾虑身为皇帝的可怜自尊,只是撕裂着沙哑嗓音,一遍遍说道:“给我……给我……求求你……”

李真尚透过朦胧雾气,低头凝视着李代嘉。

只见李代嘉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海珠额带微乱,几缕漆黑发丝垂将下来,被汗水湿漉漉地黏在白皙的额头上。

李代嘉屈身伏在兽皮上,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却颤颤巍巍抬起了一只手,似乎要直接把手伸到火炉里去接茶壶……

李真尚淡淡一笑。

就在李代嘉的指尖就要碰到火炉时,李真尚忽然喝停,取出一只瓷碗放在地下,又用铁钳夹起烧得通红的茶壶,手腕一翻,壶嘴咕噜噜吐出鲜红的解药,不一会儿就灌满了瓷碗。

水面竟与碗口齐平,分量拿捏得极准。

李真尚倒完药,将铁钳和茶壶放到一边,再以足尖将瓷碗推到李代嘉眼前,说道:“恭请陛下享用热茶。” 语气恭敬,却有几分戏谑。

李代嘉看见那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