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了头,茫然扫视四周。
前排有不少人侧目,我跟着他们视线,不明所以地看向身旁。
于殷殷侧脸憋得通红,正在桌下手忙脚乱。她在调手机音量,反而把声音弄得更大,连着之后的也一并漏了出来:“请您明察啊皇――”戛然而止。
那句没喊完的台词在寂静的教室里余音绕梁。
“干!完蛋了!”她表情绝望地轻呼一声。
一双高跟鞋铿锵踱到桌边,我默默坐直,感觉有道目光如炬又如刀,扎在头顶。
邓倩,高中部很出名的数学老师,教了快二十年书,出了名的冷酷且不留情面,对她来说升学率是最重要的,其余一切都可以是身外之物。传闻她曾暴跳如雷、劈头盖脸训过梁周,不仅砸了大少爷的速写本,还差点刮花他那尊贵的脸面,吓得胡主任满头虚汗,千里迢迢从初中部赶过去劝架。只可惜我那阵子身体不好,恰好在请假,错过了那鸡飞狗跳的精彩一天。
“出去站着!”
邓倩手里的书活像直接扣在人脸上,摔在桌面,发出一声巨响,于殷殷抖了抖,如同受刑一般站起身。
四周噤若寒蝉,我扭了下头,头顶立刻传来一声愠怒的:“看什么看,以为自己不用站?跟她一起滚出去清醒清醒!一天到晚睡睡睡,我看你的脑子已经睡坏了!”
尽管是阳光充沛的午后,冬日的光线依旧显得单薄苍白,只浅浅地探到脚尖。
走廊上空寂无人,身后的教室传来邓倩中气十足的讲课声。
我站在走廊上,有些陷入了思考,因我第一次发觉自己嗜睡的毛病好像有些无可救药。边上的于殷殷也闷闷不乐,她的手机被收了,要是想赎,估计得她父亲大人亲自过来承受邓倩的怒火。
“唉,我老爹最近挺忙的,”她脚下踢了踢,垂头丧气道,“算了......懒得告诉他。”
离下课还有好一会儿,这么干站着有些无聊,我想到课上的事,打算跟于殷殷讲个笑话。她既然曾经因为向聪笑得那么开心,我想她应该也会喜欢这个。
“我以前有个朋友,他的名字叫黄尚秋。”
她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杏眼朝我抬了一下。
我继续道:“我们要拜托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说,皇上,求求你。”
风从走廊慢悠悠穿过,于殷殷愣愣看着我,几秒后,缓慢蹲下去。
半晌,她直起身,抹了下眼角,“李愿,我笑点低,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讲这种话。”
“好吧。”我说。
之后,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靠在墙上看了会儿天,哼了下歌,又忽然朝我扭过头:“对了,你这周末能出来吗,我想拜托你个事情。”
于殷殷上高中前的暑假,几乎称得上是撒泼打滚地央她爸给她买了个单反。她做事向来三分钟热度,眼见着在亲爹那儿的信用已经快跌到谷底,几乎相机不离手地认真研究了好几个月,为此还特地找了个师傅,预备让她爸对她刮目相看,现在终于到了可以帮别人拍写真赚外快的水平了。
这是她第一次接客人的单子,权当练手,不收钱,但还是有点底气不足,想拉我过去壮壮胆。
“如果我去的话――”
她眉毛立刻拧了起来,“那个跟屁虫也会去对不对?算了算了,你把他也叫来吧。”
“不,他这周末有事。我只是要和家教请个假。”
“向老师?”
“另一个老师。”
于殷殷看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同情,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你弟有事是因为初中部那个作文竞赛么。”
我嗯了一声,见她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想了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