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看了我一会儿,随后慢吞吞掀了掀睫毛,似乎在思考。
“她喜欢阅读,”他说,“但她无法理解中长篇幅的文字,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看书里的插画。”
我想了想,道:“那绘本可以吗。”
向云嗯了一声。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我下下周就要考试了,考完试就会放假,向老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阿姨吧。”
向云目光淡淡地看着我,又嗯了一声。
每年年关将近的时候,我家都要去寺庙礼佛。
这间不大不小的庙在一座野山的半山腰,山林里树木茂盛,上山的台阶上一世到我死大概也没有人来精修,因此依旧和我记忆中的一样高低参差,崎岖不平。
去年我因为身体不好,和我妈一起呆在了家里,今年没了这个理由,就只能跟着我爸还有李进一起徒步上山。
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所以爬得很慢,一小时的脚程,我歇歇走走,约莫花了两个小时有余,途中还有管家爷爷给我端茶送点心。到达庙前的小院时,我看到我爸和李进正坐在院内石墩座位上。我爸脸色非常不好,一副很想骂我的样子,但碍着李进还在,只是语气稍重地说了一句:“做事总是拖拖拉拉,哪有一点男孩子样子。”
李进看了我一眼,又移开目光,去看被树影遮挡的佛钟。
管家爷爷留在了小院内,目送我朝寺庙深处走。
这里环境音十分清幽,走出几步,我闻到了檀香。抬头,便能看到佛殿内,那尊金光大佛的慈悲眼睛。?k目光穿过层层门障,远远地垂视来朝拜的众生。
佛教讲究轮回因果,种下什么因,将来就要受什么果。但大多数人跪在佛前,却是为了使自身脱去作下的孽障。世界上没有心肠真的硬得像铁石一样的人,我上辈子到后来,因为生意来往要结识许多有钱人,其中大多都在家里设佛龛供佛,一个月有几天要用素斋,诚心至此。
我见过我奶奶的遗像,眉目温厚,眉心有一颗红痣,如同菩萨一般。
她临终前不问世事,吃住都在这家寺庙里,身体衰竭了没有在医院插着管子苟延残喘,而是死在了佛祖脚下,庙里曾有一位高僧是她故交,为她敛尸,埋在了这座山上的某处,几年后自己也圆寂了。
我爸每年带着我来礼佛,李进来后,他又捎上李进,说是礼佛,实际是为了祭拜我奶奶,这也是我母亲从不愿踏足这里的原因。
我故地重游,心里仅剩下好奇。
炉香乍?k,诚意方殷。我好奇我奶奶每每伏于案前,有没有闻到过她子代应来的环环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