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场酒会上,我只来得及认识一个人。
一个最醒目的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跟他因为一些原因经常开始碰面,才知道我们不仅同乡,连住处都一度很近,两家家里甚至还有过生意往来。
这算他乡遇故知吗,虽然我以前也没知道过他。
只是往后,我心里对他自然地生出了几分亲近,也生出许多羡艳,毕竟我出国后就像只刚出生不久,还在四处摸索找地方下脚的鹌鹑,而他当时已经在另一个国家留学数年,是作为一个十分优秀的交换生来到现在的国家。
我眼睁睁看着他过来半年就成了当地留学圈著名的小公子,游刃有余地嬉戏在人群中心。
谁让他人长得漂亮,做的事情也漂亮,招人喜欢。
要是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该多好啊。
我最开始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和他接触,然后在最后,我被他抢走几乎所有东西。
到现在为止,我生前最后一段时光的记忆仍然很混乱,但我总有种感觉,上辈子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对我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导致我现在乍一见他,就有种像羊驼一样朝他脸上吐口水的冲动。
“嗯――?”面前的人拉出长音,浅色瞳孔淡淡看着我,似乎在催促我做出点什么回应。
然而我身后的司机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居然气焰嚣张起来了:“这位小同学,你睡在这里,不会挡到别人的路吗?”
司机叔叔说得对。
梁周眨了眨眼,他瞳仁转了转,视线缓慢移到他身上。
好.......虽然说得对,但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会倒霉的。
我扭过身子,对司机叔叔摇了摇头。
随后我又掏出小天才电话手机,敲敲打打了一句话,把屏幕举到脸前。
梁周在原地打量我片刻,倾身过来。
像卸下防备后突然凑近的猫一样,他这么坦荡,我反倒缩了缩。
“对,不,起。”梁周声音轻盈慵懒,一字一句读了出来,“我嗓子哑了,不能说话。”
他看完了,眼抬了抬,默默看着我,我又拿下去重新打了一行,给他看。
“我在等我哥哥。”
梁周几乎没有停顿,吐字圆润清晰,
“李进。”
好像有风声遥遥而来,我耳边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安静,心音也空白了几秒。
然后那些嘈杂又继续下去。
“好吧,小妹妹。”梁周笑了一下,唇弯弯的,“我原谅你了。”
我听到那声小妹妹,眉毛立刻拧了起来,之后又没什么反驳想法地忍了。
眼瞎是病,随他去吧。
在我妈胃病期间,我也生了些小病,我的嗓子是因为感冒,咳嗽咳哑了。
若我上辈子对梁周的了解不错,那他这个人干事全凭喜好,觉得能做就做。
总之肯定不会管一些对他来说不重要的生活常识。
天逐渐热起来,我喉咙咽了咽。
我觉得,我要是现在不趁机干点什么,有点对不起自己。
兴许是嫌我打字太慢,梁周头直接凑近了,我边打,他就反着看,拉长了调子读。
“天太热了,好心的大哥哥,你能给我买一支......”
梁周声音突然停了,紧跟着,他抬起头,猫一般的瞳孔看向我,表情似笑非笑,“......雪糕吗。”
与此同时,正好有人从下面篮球场跑过来,满身热气坐在他下方,大嗓门道:“干嘛呢梁周!去打球啊!”
梁周先前声音被盖过,司机叔叔从我身后探头探脑,似乎想看我打了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