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季雨说:“我好像一直觉得他在我身后,我不敢回头,担心一回头他就不见了。”

本来就不存在的一个人,哪有所谓的不见?

季雨叹口气道:“楼主,你身后只有我。”

方白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我还记得当初被他扔进沉霜江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冰冷将我淹没,我当时觉得,真好,这一次终于可以死了,但我还是害怕,我不知道这水里有什么,密布的水草?吃人的大鱼?”她的目光望向楼下黑黢黢的江面,时间好像在向后倒退,“我所害怕的那些,都得让他去体会和面对了……”

季雨默不作声,一个人死了,留在这世上的唯有别人心中的那一点残留的影像和念想。

长江空横依,危楼孤矗立,细雨自斜吹,蔷薇化成灰。

方白觉得自己面对此情此景,一颗心好像也已经化成了齑粉化成了灰。

身后传来上楼的脚步声,蹬蹬蹬,跑得飞快,不一会儿的工夫,脚步声的主人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方白身后“老大,老大,来了!”

季雨没好气道:“来便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冯一拍大腿,骂骂咧咧道:“这帮孙子走的不是大路也不是小路!偏偏走的是水路,弟兄们没在水路等着,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眼瞅着到楼下了!”

季雨道:“来了?”

“可不是来了!”老冯说完还叽叽咕咕道:“还嫌小爷大惊小怪,这要不大惊小怪人家都上楼了!”

方白没有回头,只淡淡道:“都守在楼中不得轻举妄动。”

老冯赶紧上前道:“楼主,虚无公子说了,守在楼中可不是一个好计策啊,万一他们发现了我们。跑了,那我们连拦截的机会都没了啊,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些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再擅长不过!”

这话说完,又讪讪捂着嘴巴嘿嘿笑道:“差点忘记老大您也是揽月楼的人了。”

“你说的对,”方白若有所思,待她眸光一紧,却还是坚持己见,“要出去埋伏已经来不及了,都守在楼中,有我在,他逃不了!”

老冯顺着方白的目光往楼下一看,已经见到几艘小船逆流由东向西而来,他们离得远,看不清船上具体有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没看到人,也不知他们要找的追风在哪条船上。

楼上的人安安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风景,在浩荡江面上,四五艘小船显得不甚起眼,小船靠岸之后并没有人下船登岸,而是先有人以轻功攀附在石壁上,跃至岸上,四处查看了一番。

“嘿,想找到我们的蛛丝马迹,门都没有!”老冯骄傲的吸了一下鼻头冲方白邀功道:“小爷布置的,老大你就放心吧。”

很显然,上岸的人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冲船中的人发了个信号,小船才在埠头上停下,船上的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出来。

身后的季雨忍不住上前两步,想看看窗外的情况,要知道,那些人也曾经与他出生入死过。

刚要凑过去,就见方白忽然转过身来,把他吓了一跳,反被方白责怪道:“又这么悄无声息的,吓我一跳。”

季雨真是有苦难言,他又没刻意把自己隐藏起来,怎么还就吓她一跳了。

方白一边出门一边道:“咱们该去接客了。”

老冯在季雨的背上猛地拍了一巴掌,见他变了脸色赶紧追方白而去:“走了走了,跟着老大有肉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