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心知她的不快是因为刚刚看到赵奕恒对自己太好，但她已对这个男人没了任何心思，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她自己的心里坦荡荡的就行。

“你白姐姐身受重伤，自然要在宫中多休养一段时日，你们两个互相陪伴，能有多闷？”

听赵奕恒言语之中有苛责夏天的意思，方白只好说道：“我和季雨商量了，这两天就走，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夏天本嘟着的嘴巴一瞬间摊平，嘴角翘起，现出一对深深的酒窝：“这么快就走啊，那，那我让御厨给白姐姐做好些点心在路上吃！再给白姐姐准备盘缠和快马！”

点心乃方白所爱也，银子亦方白所爱，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好，那就麻烦夏天妹妹了。”

“不麻烦，不麻烦。”

一听说自己的情敌要走了，夏天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只有赵奕恒心事重重极为不快。但他心知自己留不住她，自己曾经将她伤得那么深，就算她杀了自己也不为过，她没杀自己，只因心中大义超越小情小爱，若是以前的方冉，必然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会赶尽杀绝的。

没杀自己已然是侥幸，凭什么再要求她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

凭什么？

楚天涯每天定时来给方白诊脉，为她开药，因羌夷氏独家秘术，方白身上的外伤内伤都好的七七八八了，方白还没和他说自己打算离开的时候，楚天涯就告诉她说他想留在朝中为官。

从西南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羌夷氏大祭司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最爱的人，他所守护的人，只身漂泊在天地间，似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漂入朝堂，为国效力。

想来楚氏一族生来就是守卫赵奕恒的吧，一家人因他而死，现在的自己更是无法拒绝赵奕恒的挽留。

方白是和季雨一起进京的，如今也是跟季雨一起离京的，京城春来早，池塘生春草，春晚绿野秀，岩高白云屯。

离开的那天，京城飘起了细细的雨丝，这场春雨虽还带着冬末的寒凉，却已将京城内外的泥土浸的松软，一抹抹嫩绿开始破土而出。

方白带着一方斗笠，穿着薄薄的蓑衣，一抹绯红的袖口被春雨沾湿，颜色有些像干涸的血。

她打马出京，回头远眺的时候，只看到巍巍京华，遥不可及，只看到那层层城池，无法逾越，却再也无法看到当初那个让她义无反顾进京的人了。

季雨转了缰绳走到方白面前，问她道：“楼主，今日烟雨，何不停留一日再做启程？”

“这雨下不了多久，”曾在京城生活三年的她对京城附近的天气了若指掌，这场春雨下得淅淅沥沥，过不了多久就会停的，待春雨一停，暖阳破云，冬天就算正式过去了。

“驾！”女子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京郊响起，策马扬鞭而去，二人的身影割断了雨雾，马蹄溅起泥水如烟似风。

东风洒雨露，会人天地春，此番离京，再也不返。

在经历过一场宫廷夺嫡的政变之后，万安元年的春天是本朝治世的开端，在定远将军方兴业进京为子赎罪之后，帝于宫中挽留，并未降罪，定远将军暂居于宫中。

后世史书上所云，文肃帝仁治天下，对老臣敬仰有加，定远将军方兴业佣兵犯上，带兵进京，看似是请罪，暗中却图谋不轨，帝巧施计策留将军于宫中，分散其手下兵力，将军察觉，欲召集兵马谋逆，却自投罗网，最后克死于京师。

这就是历史，皇上说这是历史，那这就是历史。

当然，方白离开京城的时候方兴业还“没有死”，方兴业手上的大军也正驻扎在京外，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乱世还是那个乱世，朝堂上下风起云涌之际，江湖上也并不宁静。

由峨眉和少林领头，众多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