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词和音调无一不彰显着对大祭司的待遇超越了一切。

那四位长老开始向祭祀台走去，平地起风，四周的篝火逐渐黯淡了下来，甚至还有点要熄灭的架势，光明逐渐被抽离，黑夜重新席卷过来。

待天地青黑的时候，白日里羌夷族的族人编织的草环发出的莹莹白光更加明亮，这不是什么巫蛊术数，不过是用有夜荧光的草编织的，而让方白惊讶的是，从一条被夜荧光装点的小道上缓缓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白色的连衣长裙，头上戴着荧光的草环，看不清脸，但似乎人人都知道，这就是大祭司，这便是那美如月神的女人。

大祭司缓缓走了过去，走到了祭祀台上，在祭祀台中间跪下，四周四位长老也风别盘腿就座。

“呼”的一声，方白以为已经彻底熄灭的篝火竟然轰然烧灼起来，翻腾的火焰照亮了整片天空。

方白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巫术？难不成那些篝火旁有人看守着？适时的熄灭再适时的点燃？着实匪夷所思。

“祭祀月神哦！来年是个好年头哦！”

主事的人用那高大的嗓门向族人们传递祭祀开始了，所有的羌夷氏族人都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他们念什么，但人人都闭着双目，极为虔诚。

这是一个好机会，方白直起腰来，一直这么半匍匐的跪着，让她浑身难受。

这一直腰不要紧，她竟然看到本应该和所有族人一样闭目虔诚颂词的大祭司清明此时也已经睁开了眼睛，清明长得很是柔美，尤其是一身白衣的她被火光团团包围。

就连那四位长老都在闭目的祈求月神赐福，她却不甘寂寞地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膝盖，活动了一下胳膊，甚至似乎还小小的伸了一个懒腰。

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被羌夷族的人看到会怎样，反正方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你这个受人百般尊敬的大祭司能不能认真点……

也不知是不是月神有眼，那祭祀台上的清明竟然远远的向远远地向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方白并不觉得自己的眼力有多么好，但她清楚地看到那女子在冲自己笑。

月神的宠儿，一笑百媚，在梵唱一样的颂词声中，烈烈燃烧的篝火之中，只见过两面的她们在静静地凝视着彼此。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相识。

二人互相对视半晌，就见祭祀台上的清明换了个姿势重新跪好，成百上千人都在念诵着不知名的祷词，嗡嗡嗡的声音在整片山谷回荡，让这年三十的夜变得无比肃穆。

不知吟诵了多长时间，众人接二连三的直起身来，睁开眼睛，待所有人都吟诵完毕，有两位年长的长老围着清明跳起舞来。

在这没有雪的新年里，她就如一片晶莹的白雪，静静的跪在千人瞩目的忠心，静静的来完成这个仪式。

祭祀月神的仪式在清明以自己的舌尖血活着酒，泼洒在月神石像的脚下结束的，场面顿时又恢复了热闹，羌夷氏的族人们都站了起来，围到环绕祭祀台的一张张桌子前，一边交谈一边品尝美食，唯独祭祀台上，四位长老盘腿而坐，清明跪于当场。

那女子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杆，满眼爱怜地注视着这个族群里的每一个人，却没发现，在她的身后，天涯亦是如此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