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间就又到了晚上。
戚雪盯着屋子里的烛火,舌尖都有些发苦,若是人为,尚且还能严防死守,且贼人未必就有胆子接连作案。但这种怪力乱神的见鬼事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找人同寝能否管用,但庄子里除了她就只有窦大娘一个女人,平日里都宿在后厨的小屋里跟她儿子在一块,管不管用暂且不论,也着实是太不方便。
她一个人坐在桌边,也根本就不敢再入睡,一杯杯茶水灌下去提神。
半夜起了风,屋外的呜呜声听着有些哀怨,但却催眠一般,戚雪的困劲一波比一波难挨,又再掐着胳膊咬着舌尖强行将睡意赶走。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精神难免有些恍惚,戚雪耳畔仿佛听见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就这么一声,错觉似的,却让她整个人脊背发凉瞬间清醒过来,紧攥着胳膊上的软肉,再也不敢有所懈怠。
戚雪就这么强撑着熬了一整晚,直到天色露熹微,外头的鸡鸣狗叫声渐起。
“少东家,您没睡好吗。”早上兰塔在院外扫地,见她出来有些拘谨的站直了身子,“窦大娘在起锅了,我给您拿点热糖茶来润润嗓子?”
想也知道她的脸色必定很差,戚雪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你忙。”
戚雪不想被一眼看出状态,回屋在脸上又补了些胭脂水粉,这才瞧着气色比方才好些。
虽然昨晚上‘他’没有再来找她,但一晚上都够呛,不可能总这么熬着,还得想个法子驱驱邪。
戚雪思来想去,找来谭叔,跟他交代了一下这两日需要注意的事情,谭叔疑惑问:“少东家要出门去?”
她爹和哥哥还没回来,若非是出了这档子事,按理说戚雪确实不该这个节骨眼上出去,家里头没个能拿主意的人。
戚雪解释道:“有些急事须得马上处理,就是去趟隔壁山头的金龙寺,这两日辛苦你多盯着些,我借林哥儿家的马快去快回,顺利的话两日足矣。”
谭叔以为是什么跑腿的差事,又接着道:“这山路听说颠得很,兰塔也会骑马,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让他帮着跑一趟?”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戚雪觉得这事本就不光彩,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现在明府家那媳妇生狐狸的事情在镇子里传开了,保不齐后面还会有什么幺蛾子,万一给联系起来,白惹一身骚。
而且求佛这种事不亲自去,托人转述说不明白,心也不诚。
“不了。”戚雪摇头,“这事非得我自己,就这么定了。”
他们镇上自己养马的门户不多,戚雪到隔壁驿站的林哥儿家借了马,又再上街买了些干粮水囊,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金龙寺,匆匆便上路了。
金龙寺在隔壁山头上,那寺庙的方丈住持是位远近闻名的得道高人,想求他指点迷津的香客数不胜数,是以金龙寺的香火也是长盛不衰。
这一路遥远,即便是马不停蹄,戚雪赶到金龙寺门外的时候也已经是过了酉时,山外天边的云霞红成了一片乌沉沉的颜色。
月亮初露云层,其他香客都已经早早下了山,只剩一个小沙弥将偏门外的落叶扫尽,将要关门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