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骨上，男人结实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完完全全缠在她身上，隔着被淋湿的单薄睡衣，楚虞清晰地感受到这具滚烫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压抑着兽类般的呜咽哭泣。

“我错了，别丢下我一个人……你不在，我好害怕……”分不清究竟是醉酒后的胡乱呓语，抑或是积压已久的脆弱心迹。曾坐拥一切世间珍宝，高傲到从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的巨龙，此刻却像只一无所有的小狗，躲在她的怀里摇尾乞怜。

摇尾乞怜，只为得到那一点点爱。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楚虞垂下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符翕，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的确爱过你。”

“可是我不会掉进同样的陷阱两次，你本质上只是享受占有的过程，所谓的爱又有多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能真的看你落得多么凄惨的下场，但也仅仅如此了。”

“我们的恩怨已经了结，请你也放下过往，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她轻轻地、却一下就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可以吗，哥。”

直到少女从他身旁抽身离开，锁上大门，符翕都始终低头跪立着，初秋深夜的雨冲刷着他的全身，水珠连绵不绝顺着下颌滴落，分不清究竟是雨露还是泪水。

楚虞打开花洒，冲洗着快要被冻僵的身体，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盈，似乎将压抑的所有痛苦、悲伤与无告，统统丢弃掉了。什么都无法真正弥补她扭曲的童年与阴影下的过往，既然无法解脱，那不如就随风去吧。

经过阳台时，她瞥见了仍然跪在原地的身影，只是伫立了几秒，她便继续回卧室睡觉去了。

符翕不会真的在那里跪一晚上的，楚虞想，在法庭上没有说明白的事情，今晚应该都说清楚了。

他作践自己是想给谁看呢。反正她是不会看的。

晚宴上被敬了十几次酒，又不得不全盘接下。到最后离开时，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助理提议开车送他回市区，被一口否决了。

他不想独自睡在那个空空荡荡的床上，回到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的心碎之地。

他要去那个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笑脸，还能趁机听听她悦耳声音的地方。助理说到了，果然，她就靠在落地窗旁，缩在毛毯里，睡得毫无防备。心里突然就安定下来，他望着她熟睡的模样，坐在车里看一整晚也不错。嗯?她被吵醒了，揉眼睛的样子真可爱。

要去哪里呢，是不是看见我了，下楼来接我吗?老婆，你也想见我对不对?他兴冲冲地下车，迎上前去。

新睡衣真好看，应该很好撕碎吧……为什么要推开我，老婆，别走。他慌张地抓紧了她，生气了吗?

我很想你啊，我不能没有你……头好痛，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爱我……是什么意思，是……不需要我吗?我错了，求求你，再看我一眼……你不会回来了吗?

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走得那么决绝，你不要我了吗……因为我是个混蛋，我总是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