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父亲一问母亲,你?家兄弟是不是被什么组织洗了脑,母亲都说,别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

显然,母亲也是知道些什么的。

夏涛和父亲执意要见钟勋,起?码让钟家给个合理的?解释,母亲终于坐不住了,说他们几年前信了个什么教?,能帮助事?业的?,但人变得越来越怪,她都不敢和他们深交了。

父亲是个一辈子靠自己本事吃饭的?,最痛恨鬼神邪说,这下还得了,非要报警,把钟勋找回来。母亲肯定不能让他报警,好说歹说劝下来,又保证过几天一起去找哥嫂要个说法。

去钟家之前,夏涛的?眼皮一直跳,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就要发生。

一家人开车来到?钟家,钟勋父母都在,但没有钟勋的身影。钟家住的?是独栋别墅,还带着一个花园。周围的?花园都打理得生机勃勃,钟家的?却处处黄土枯枝。

但和屋内的陈设氛围相比,荒废的?花园根本不算什么。

夏涛觉得自己不是来到?了舅舅家,而是一个诡异的道观。屋里烟雾缭绕,桌上墙上到处是渗人的雕塑、图画,烟雾中点着电子蜡烛,红色的?星星点点,看得他自打哆嗦。

父亲问:“钟勋在哪里?”

舅舅和舅母沉默不言,舅母的眼眶渐渐红了。母亲拉住她,好言相?劝,说大家都是一家人,钟勋是在夏家长大的,突然找不到?人,他们怎么放得下?

说了一通,舅舅突然说:“你们放心吧,我儿子享福去了。”

夏涛不解,“什么享福?”

舅舅眼中狂热,激动道:“当然是被主选中,主要赐福我们家了!”

父亲觉得他就是个疯子,神棍,拿出手机又要报警。舅母尖叫着扑上来,大喊:“你?要害死我们全家吗?”

父亲和舅舅舅母大打出手,夏涛和母亲费力拉架,最后舅舅终于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夏家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无法扭转,四年前,他们听说有人靠着信教东山再起?,于是也成了这个教?的?信徒。

自从供奉了主,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他们也越发虔诚。去年生意规模扩大,他们就想着把钟勋接回来,一方面熟悉家里的?生意,一方面也求主保佑。

钟勋接受良好,十?分虔诚。不久前,让他们倍感荣耀的事发生了钟勋被选中成为主的陪伴者,因此要离开家庭,前往圣地。

钟勋去了之后,钟家马上接到一笔可观的?订单,这让他们更加相?信,这好运是钟勋带来的?。

“疯了!一群疯子!”父亲听不下去这鬼言鬼语,执意报警。

舅母嚎啕大哭,冲进厨房拿来菜刀,威胁他们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她就死在这里。

父亲再强悍,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母亲更是被吓傻了,抱着父亲劝道:“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不管这事?了好不好?要是真出了人命,你让我们涛涛怎么办?”

一地鸡毛,父亲摔门而出,母亲再三保证,一定看住父亲,还拉来夏涛一起保证。

此事?之后,父亲大约心力俱疲,果然没再过问钟家的情况。夏涛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一方面他担心钟勋出事?了,一方面他不得不进入车间,生命被压榨得毫无乐趣可言。

夏家和钟家几乎断了往来,夏涛听说舅舅和舅母的生意越来越好,可钟勋再也没?有出现过。

人成长的标志就是接受现实,为了不让父亲总是想到?钟勋,也为了不让母亲提心吊胆,夏涛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头扎进鞋厂。时间长了,父亲也不再提到?钟勋。

前年,父亲中风,母亲也去世了。鞋厂在时代的更迭中走向了末路,父亲也接受它?终将消亡的?现实。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