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头部那些拙劣的线条很有些差距。细细看下来,居然是一封情书。开首“凤妹亲启”四字,然后洋洋洒洒写了五页纸。

“自小生得幸与姑娘相遇,两月有余,同膳同行寥寥数次,然相谈甚欢,情至深处。犹记那时初见芳泽,即惊为天人,想姑娘气宇轩昂,谈吐不凡,琴棋书画之才华横溢,无不为之动容。故愿与姑娘修百年之好,不负此生。

嗟夫!小生不才,貌不能如潘安,才不堪比子建,富不敢敌石崇,权不倾及朝野,然眉宇间亦藏有几分风流俊秀,谈笑间自有其淡雅风情。若苍天作美,许吾佳缘,自当不负此良辰美景,愿执子之手,结白发之缘,观江南烟雨,赏塞北明月,阅大漠孤烟,览长河落日;愿与子偕老,相濡以沫,朝望云卷云舒,共秋水长天,暮闻笙歌浅随,伴落霞孤鹜。

夫浣者,吾所不欲也,炊者,亦吾所不欲也,然卿之所欲不可违也;凡饮者,吾所欲也,嬉着,亦吾所欲也,然二者皆卿所不欲,不可从也。

卿喜焉,吾心亦飘飘然,虽登极乐无以过也;卿悲焉,吾心亦凄凄然,虽堕幽冥无以加也。喜焉,怒焉,哀焉,乐焉,但凭卿心;责焉,笞焉,赏焉,罚焉,只为卿意。

0179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万语笺 花间笛

若姑娘不以余卑鄙,猥自枉屈下嫁于吾,当许姑娘鞍前马后以驱驰。以妻为纲,恪守妻意,家事悉以咨之,然后施行,此其一;行大丈夫之职,健其体魄,以卫吾妻,犯吾妻者,虽远必诛,以为君子之德,此其二;常习烹调技艺,以善吾妻之膳食,穷尽天下佳肴,辩尝而后供一馔,尤以烹鱼为甚,此其三;断六根之邪念,视吾妻为唯一,视烟花柳巷如无物,贤良淑德,从一而终,此其四。如此四戒,熟记于心,日省其身。

今小生修此书一封,满腔情愫,临纸踟蹰,书一纸情深,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望姑娘有朝一日将尔吾之情事大白于天下,小生遂能随姑娘左右,效犬马之劳,唯姑娘马首是瞻,唯姑娘之命是从,名正而言顺。吾之真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如违此言,人神共弃。

以上皆吾肺腑之言,诚请姑娘细细思之,不负小生这些许相思之苦为盼。若存异议,请赐鹤顶红一盏,小生当兀自饮之,了此一生,必含笑九泉。”

署名曰“痴情使者幽火”。

嫦婉看完,有种立刻将鹤顶红寄给写信之人的冲动。断六根之邪念,视吾妻为唯一,视烟花柳巷如无物,贤良淑德,从一而终……亏这人写的出来。

那些墨迹在五色纸上消失,只余下空白的金莲花背景图。嫦婉本欲将手中纸笺付之一炬,想了想,幻化出笔墨,在纸上写道:“凤妹已前往瀚海,务必再书一封送往。”

笔迹很快便消失,片刻后,五色纸上又出现文字。

“汝乃何人?为何截我情书!”

嫦婉刚想落笔,那五色纸突然跳起,化作纸鹤,蹦跶了几下,便要展翅飞走。

半空中伸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捏住纸鹤头颅,似乎有骨骼断裂的声响,纸鹤的头往一边歪倒,化作纸张,没了生机。

嫦婉望向身后的人。玉靥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纸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