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你该回去了。”穿着旗装的美妇人温柔的蹭了蹭女儿的鼻尖。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回去,不嘛不嘛~”小许琬岚窝在娘亲温暖的怀抱中耍赖不肯出来。

“可你不属于这里呀,我们的岚岚还有自己的人生要去经历呢,娘会在这里等着你。”妇人又勾起女儿的小拇指:“拉勾勾,娘跟你保证。”

小许琬岚抬起头,带着哭腔问:“真的吗?拉了勾勾,就不能骗我。”

“不骗你。”

尽管再依依不舍,她还是摇摇晃晃的走向闪烁着白光的通道。

……

靛蓝色的帐顶悬挂素色的纱幔。

这是许琬岚睁眼后看见的第一件事物。

喉咙处不断传来撕裂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上方的伤口,宛如刀割。

可她的神情麻木,只是怔怔的望着帐顶。

“岚岚,你醒了!”守在床边的男人神情激动的抓住她的手,从来都英气清俊的面孔竟变得憔悴不堪,双目赤红,胡须拉渣,哪还看得出平日的风采。

她的喉管伤的很重,呼吸间都隐隐带着血腥气,声音更是干涩嘶哑到难以辨认。

但许琬岚还是说了,她甚至还牵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贺筠,我死了,你不该开心吗?”

贺筠如梦初醒。

他猛的倒退几步,步履踉跄,表情似悲似喜,接着又化作扭曲癫狂的笑意,“对,你许琬岚死了,我贺筠该第一个高兴才对!”

抱住头颅,剧烈的疼痛折磨着敏感的神经,“不,不对,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你要活着,你要比我痛苦百倍的活着!”

疯子。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

自尽失败以后,贺筠将许琬岚看管的更加严密。

任何利器,锐物,或者可能作为工具的器物都被佣人搬走并销毁,人流来来往往,而许琬岚只是坐在凳子上,几乎化作一尊凝固的塑像。

江若?就是在这个时刻,进入她的生活。

其实在见到江若?之前,许琬岚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被贺筠大张旗鼓的带入府内,美貌妖娆的昆曲花旦。

她们的第一次相见,是一个夜雨后的傍晚。

窗外种了翠绿的碧竹,雨后天晴,隔着雕窗,竹影映在在墙面上,如同被画家精心绘制的水墨画。

许琬岚走到窗边,守夜的小丫鬟在外间睡的正香,还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呓语。

她推开窗扇,顷刻间,月华如水,清亮的月光倾斜一地。

乌发简衣的女子,画上红妆,站在竹荫深处,莲步轻移,水袖轻摆,嘴里哼唱着缠绵的曲调。

她在竹林之中,而她在月色之下。

这是许琬岚和江若?的初次见面。

……

鸡鸣声划破长空,屋内未点灯,微亮的天光透过梁上的小窗在桌面映照几点光斑,空气里飞舞的细小微尘被镀上一层蝶翼轻薄的金壳。

小丫鬟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坐起身时,身上盖着的薄毯顺肩滑落,她认出这是太太的东西。

瞧见太太安静的睡在榻上,锦被下的身体随着清浅的呼吸略微起伏,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老爷命人守着太太,寸步不得离身。白日的活计太辛苦,她本该守夜,一不小心却犯了瞌睡,万幸没出什么意外。

太太心慈,从来都是体谅她们,比起怕收到老爷受到责罚,小丫鬟更怕的是她想不开,再寻了短见。

因为她是这样好的太太。

轻手轻脚的吹熄燃了一夜的蜡烛,滴落的烛泪已然凝固。这是太太的习惯,比起电灯发出的刺目光线,太太说她起夜时更愿意瞧见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