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湖上吹来,拂动他?的衣袂,周围的柳枝也被风吹乱,时不时从?他?身上扫过?,仿佛依依不舍,陆小凤却浑然不觉。
他?在想白天的事。
当时只顾着紧张和担忧了,很多情绪都是一掠而过?,现在却能在回忆里?反复品味、思量。
他?想到胡不萦学划船时的狼狈,钓鱼时的挫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再想到她那如珍珠般莹润、也如珍珠般泛着粉色光泽的耳垂,还有耳垂上点缀着的丁香花,心里?又十二分?地不自在起?来。
于是不敢再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耳钉上。
纵然陆小凤对女人的衣裳首饰所知不多,也能看得出来,胡不萦一天换一套衣服,几乎没有重样的,搭配的首饰也各不相同,可见箱奁丰厚。这双耳钉也不见得是她的心爱之?物。
但是耳钉丢失的瞬间,她脸上的失落却不是伪装。
眉头皱着,唇也紧抿着,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光彩的大眼睛也黯淡下来,陆小凤甚至有些不确定地想,那时,她眼睛里?是不是有些湿润?
虽然不确定,但他?却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于是在意念里?,她的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泛着水光。
就是陆小凤自己也说?不出来,他?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胡不萦,才能想象得这样生动明确,于是更把那种“胡不萦因?为丢失耳钉,差点就哭了”的错误印象加深了。
这是陆小凤头一回见到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世?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轻松写意的,却还是会为这样一件小事而泫然。
陆小凤心底理所当然地生出怜爱。
他?本?来就是个英雄主义者,这时更认为自己责无旁贷,非得做点什么不可。
于是他?又望着湖面出神。
“你在想什么?”身后忽然传来花满楼的声音。
陆小凤一惊。
花满楼自然不是那种会悄悄靠近去捉弄朋友的人,但他?想得太入神,竟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他?慌忙将手里?的耳钉藏进?怀里?,定了定神,才故作坦然地转过?身,笑着反问,“什么?”
花满楼的眼睛看不见,陆小凤若是不动,他?也只知道对方?站在这里?出神,不会注意到他?的手。偏偏陆小凤动了,于是所有痕迹就都落在了他?的感知里?。
这样的欲盖弥彰。
他?在想什么,还用猜吗?
但花满楼也只作不知,微笑道,“我见你在这里?站了好一阵子,叫你也听不见,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
“唔……”陆小凤这时已?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还能想什么,自然是几天后的比试。”为了避免花满楼再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他?便又补充了一句,“西门吹雪已?经开始闭关了,你知道吧?”
花满楼点点头,他?是这座花园真正的主人,自然比别人更了解每个人的动向。
“你想,他?能赢吗?”陆小凤问。
虽然只是找的借口,但当这个问题出口时,他?又是真情实意地替自己的朋友担心了。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花满楼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担心,“以我看来,倒觉得这交战的两个人,都该输一输才好。”
陆小凤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太骄傲的人,难免目无下尘,不输一次,他?们的心态很难发?生改变。
但是……
陆小凤眼中露出忧虑之?色,“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只怕,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认输的。”
不能赢,只有死!
花满楼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