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李寻欢的歌喉不能说是很好,但这?种有阅历的词,由这?个有阅历的人唱来?,却十分能打动人。

有悲伤,有无奈,有怅惘,但最?终还是洒脱的。

人生如朝露,行乐需及时。

洒脱得甚至有些?不那么李寻欢了。他?如果是及时行乐的人,又?何至于?自苦到如今?

但人的想法本来?随时都?在变,而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想通,再?亲密的朋友也帮不上忙,只能为他?的这?种转变而高兴。

胡不萦用?力鼓掌,手都?拍红了,“好!”

李寻欢反而有些?赧然,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那些?多?年来?,一点一点积压在他?背上的那些?东西,李寻欢其实?并没有完全放下,他?只是不再?勉强自己再?去刻意保持从前那种姿态,允许自己稍稍松懈,甚至停下来?歇一歇。

然后?他?忽然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背负着?的东西并没有以为的那么沉重,他?的痛苦之中,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

像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壳子,于?是行动接受束缚。

原来?他?也没有那么了解自己。

……

“还有谁?”胡不萦又?问。

陆小凤再?次举起了手,一旁的胡铁花见了,就忍不住替他?说,“胡姑娘,陆兄要毛遂自荐。”

他?一开?口,众人都?看了过来?,胡不萦就不好再?装作没看到了。

她?默默掩面叹息了一声,“行吧,陆小凤,你来?。”

不远处的花满楼低头忍笑。

陆小凤果然不老实?,旁人都?是坐着?唱,偏偏他?要站起来?,还要往人堆中间站,还摆了个阵势,这?才?提气开?口,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胡不萦已经把头埋进手掌里去了。

周围众人也都?是一脸的呆滞。

咱就是说,其实?声音难听问题不大,甚至荒腔走板也没什么稀奇,但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捏着?嗓子唱花旦?

这?甚至都?已经不是难听不难听的问题了,而是能要人命的问题。

到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胡不萦的先?见之明。她?之所以对陆小凤的积极态度视而不见,当然不是因为她?有眼无珠,而都?是对大家的保护啊,可惜……

这?么一想,众人顿时怒视胡铁花。

胡铁花惭愧地低下头去。

怎么又?想不开?了呢,跟胡姑娘作对,什么时候有过好下场?

但陆小凤对众人的感受浑然不觉,唱得十分投入,拿腔捏调、抑扬顿挫,听得人更加痛苦,仿佛有人拿着?锯子在锯他?们的头盖骨。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他?们和陆小凤之间总得死一个。

幸而,好不容易等陆小凤唱完了这?段步步娇,还想再?唱下一段醉扶归时,被胡不萦叫住了。

“够了。”她?原本是坐在屋脊中央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距离陆小凤最?远的地方,语重心长地道,“陆小凤,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然后?反手抓住花满楼的袖子,“七童,救命!快,给我洗洗耳朵!”

“我唱得有这?么难听吗?”陆小凤不服。

他?转头扫视众人,但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直接把“难听”两?个字说出来?,是他?们对他?最?后?的仁慈。

花满楼不忍心当面嘲笑好友,因此一直背过身去,听到胡不萦的哀求声,才?勉强敛了笑,回转身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