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什么东西坠落下来,我忍不住再去确认:“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他说:“是。”
我抿着唇,湿润的液体划过面颊,嘴角却已压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奇怪,但我已忘了该怎么去笑,我只是单纯的,很高兴。
好似我终日在乌云蔽日的世界里穿行,跌跌撞撞,遍体鳞伤,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句话,看见云层里透出来一束光。
我想要抓住它。
我激动踉跄地走过去,摔倒在泥地里,就算摔碎保护自己的外壳也不惜。
我抓住了它。
于是那些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的脆弱与惶然,好像忽然便有了倾诉的契机。
“我其实一直在怕……”我看着漆黑的前方,声音很轻,像漂浮在空中的一片羽,“我见过那些炉鼎,他们似乎纯粹是为依附他人而生,为被人采撷而活……他们的主人让他们笑,他们便笑,让他们哭,他们便哭……我好怕自己最后也变成那般……我怕自己,再拿不起剑……我已经……”“小傻瓜。”
温行云柔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愣愣抬头,黑暗中我见不到他,却能感觉得到,他此刻也在低头看我。
他说:“炉鼎与人,都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就连草木精怪亦可化为人形,而人之所以为人,却并不因这具皮囊,而在于其魂。
有魂者,纵有贪嗔痴苦,六欲缠身,亦能明其志,持其心,得以人立于世;无魂者,纵有人之皮囊,亦不过行尸走肉,猪犬之流。”
“持剑以明志,苦寒方砺骨,阿离,你是人,是剑修,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该相信这点。”
他顿了顿,似乎微微低下了头,那和缓温柔的声音便响在我耳边,他说:“我也相信。”
我眼眶酸涩,面颊微微烧起来,“我……”忽然,一阵凌乱的咳嗽声响起,一股诡秘奇异的焚香散发开来,我一惊,慌道:“你身上的毒……”他胸膛急促的起伏着,过一会,微微沙哑道:“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