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竟真的是人。

我忽然想起温行云之前与我所说幽冥窟之事，不禁浮现一个悚然的猜测。

……入幽冥窟者，将身中魔毒，口吐黑血，身泛焚香，最后化为魔傀，丧失神智，最后回归幽冥窟深处。

若传说不假，那眼前这些东西，恐怕很可能便是那些中了魔毒，归入幽冥窟后，千年万年不得解脱的魂灵。

“这些东西，怎会千里迢迢到不死崖来……”我哑声道。

温行云出剑将一个魔傀斩成两截，淡淡道：“可能它们，也想‘活’吧。”

“不死崖，舍生泉……”我低声喃喃，心中微微生出些许疑惑，不知为何明明是能解毒救人的泉水，却要取“舍生”二字为名，然而，当下情况也不容我思考，只能凝聚心神，尽力护住怀中灯盏。

魔傀仍在蜂拥而来，数量有增无减，仿佛永无尽头。

随灵力流逝，温行云出剑速度有所放缓，我能听到他微微沉重的喘息声。

忽然，一股寒意自我脊椎升起，一把血色妖刀无声无息自黑雾探出，凌空劈下！温行云似乎也并未觉察，握着我腰的手一紧，仓促间，只能举剑相迎。

一声悍然声响，气流逸散，剧烈的晃动甚至令青铜古灯熄灭了一瞬，周遭顿入黑暗之中。

待灯焰再亮起来，我便见到，温行云手中，那把由无数道则凝就的道剑上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他吐出一口黑血，连退数步，哑声道：“引动天地之力，是渡劫……”他话未说完，那血色妖刀再现，兵戈再接，这一回，那道剑直接裂为无数碎片，散在空中。

温行云再度吐出一大口血，淋在我肩头，烫得我心头发颤，此时第三刀已经到来，他避无可避，只好抱住我旋身，生生以背扛下！劲风横扫而过，他跪倒在我身上，唇边血流不止，白衣渐被污血染黑。

第四刀迟迟未落，我忽清醒过来，慌忙扶住他：“你没事吧？”思及他旋身护我之举，焦急道：“你若还能走便先走，不必护我，我不过一届凡身，无牵无挂，死便死了，你还有云天宗诸多弟子需要照顾，你……”温行云面色已极苍白，却只缓慢摇头，“我说过，要带你活。”

他唇边不断溢着血，沙哑道：“那盏青铜灯……你把灯油，倒到地上……”我顾不及他想，便将青铜古灯里的灯油倾倒而下。

有鬼哭与佛诵之声同时响起，幽蓝色火焰大盛，绵延照亮百丈空间，更将我与他二人包裹其中。

火焰摇曳，我看到十余丈外，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崖。

而我与温行云前方，却是密密麻麻不可计数的魔傀，双眼猩红，面目惨白枯槁。

但站在最前方那具魔傀，却与其他都有不同。

它身着一袭极尊贵的玄衣，帝冕束发，手执那把血色妖刀，身形依稀有几分熟悉，只是脸上带着一个骨制面具，将面容完全遮掩，唯独眼睛处，流淌出血色的光。

它缓步走了过来，举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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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倏忽间，风声急掠。

第四刀已悍然劈下！但见围绕周遭的幽蓝火光狂燃而起，化作屏障与妖刀相接，撞击声惊动四野。

飞扬的火星映亮了魔傀脸上的白骨面具，那双血淋淋的眼中，只有暴虐狰狞。

温行云闷哼一声，身躯往下一沉。

灯油燃起的火焰挡下了妖刀绝大部分威力，然而剩余那些，却尽数落在他的背上。

他强撑住身体护我，黑色血液不断从唇边流下，那张苍白脸庞沉在幽蓝火光里，宛如枝头憔悴染血的兰，虽憔悴，却仍显出一种近乎惊心动魄的俊美。

“阿离……”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