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二十余载,我自然能看出这点。
只是……“秘境之中,何人有此能耐?”话语间,忍不住便存了一点试探之意,“我记得,这次取得资格进入秘境之人,最高,也只元婴。”
“秘境之中无人有,不代表秘境之外没有。”
殷诀微微仰头,“以神意为剑,念动剑生,横绝两界……这世间,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他轻哼一声,“是师尊。”
“师尊……?”“你很惊讶?他已剑心大成,神魂境界远超修为,若不顾损耗,强行以神意贯通两界,虽难,却也不是不能。”
殷诀侧头看我。
“师兄,你知道界外之人,要如何破除秘境禁制么?”未待我回答,他已自顾接了下去。
“一者,是用水磨工夫,慢慢磨去禁制。
此法虽然稳妥,却极耗时间。”
“二者,则是内外相合,共同击破。
一处秘境禁制之维系,脱不开秘境内地脉灵根供给,一旦破除,禁制便如无源之水,再自外界进行消磨《海棠叭依伺鎏梧漆氿苓氿>,很快便会消散无形。”
“绝空山位于秘境之北,接连地脉,而若我所料不差,之前那道冲天白柱,便是地脉被断,地气喷涌所致。”
“只是,强行以神意贯通两界,剑破绝空山,付出代价绝不会低,他虽是大成之境,但……”殷诀微顿,而后轻嘲吐出一句,“看来,师尊着实很在乎你。”
说着,他俯身靠近过来,忽又微微笑道,“……如何,现在觉得高兴些了么,师、兄?”他虽是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这其实不太像他。
应当说,踏入绝空山十里之后,他身上怪异不协调之处,便越来越多。
我后退一步。
“我……”“嘘,不必再说。”
他打断我,“师兄总是只顾自己想要的,也只愿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旁人说过什么,又做过什么,你看了见了,便也就过去了。
纵是飞鸿踏雪,也会留痕,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他直起身体,手从我颊边缓缓垂下。
他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待咳嗽声停,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些天,殷诀情绪时常有异,时而沉默寡言,又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温柔耐心,时而又会如同孩童般置气,之前,甚至还在我肩上哭泣可却从未如此刻般,安静着,却教人恐惧。
我难以描述他身上的变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抽离、异变、扭曲。
暮色深深。
天边最后一抹橙红消失无踪。
他的面容笼在黑暗里,站在树林尽头,背后是血色的平野,高山的遗骸。
我突然感到背脊生寒。
后退,退、退、退。
退无可退。
后背撞上坚硬的树干,发出砰一声响。
他朝我走来。
唇边流着漆黑的血。
瞳孔洇出干涸的红,在黑夜中发亮,不再是灼然燃烧的火,而是冷彻人心的冰。
眼下有诡谲的纹路浮现与我在魔尊面上所见,一模一样。
他微微笑着。
却似凶兽露出獠牙。
又残酷,又狰狞。
下巴被用力捏起,他俯下身,轻柔问我:“师兄,到底要怎样,才能在你身上彻底烙下我的痕迹?”“到底怎样,才能让你真真正正,将我放在心里?”“告诉我,”他沉沉吐出我的名,“周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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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