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也还不完,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做出对任家不利的事情。”
说着,他抬眼看向任含英,黝黑的眸子里目光如炬,透着股起誓的沉重:
“你大可放心,一旦有什么情况,我绝不会等到任家保我――我会自己跳出去。”
“荣河啊……”任老听了他这番话,一时间不知该接什么好。
而任含英受到的冲击更大。
她从没想过,他瞒住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而是不堪重负的心酸。
她眼神复杂,眼圈通红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被称作叛徒的时候,他的心情是如何的呢?
明明是为了守护国家而被俘,最后却被国家的人民所背叛了……想必这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老天啊……为什么有人需要遭受这种苦呢?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回不去”看似简单,可只有真正懂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分量能有多重多痛。
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豆大的雨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趟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溅起污浊的泥水。
雨声在耳边呼过,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越来越沉,最后成了跌跌撞撞的晃荡。他像一个倒戈相向的逃兵,头也不敢回地远离了那块他最熟悉、曾经最温暖的地方。
直到他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吃痛。面朝下,雨水漫进他的眼睛,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了形状。
沈荣河就自暴自弃地这么趴着,任由混浊的泥水顺着面颊蜿蜒而下,分不清是泪是雨。
也许吼出来,把痛苦都宣泄出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可到底,他只把手搭在额头上,泪水止不住地流,嗓子里发出微小的抽泣,而这很快淹没于大雨之中。
他就像一只离群孤鸟,在回程中被人用石子击折了羽翼,从高空一坠而下。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也因为失去了翅膀,无法再继续飞行。
更何况,天地之大,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归处?
战争剥夺的,又怎是简单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