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了。

四更了。

五更天边泛出鱼肚白,天际漫出曦光。

已有摊贩开门做生意。

茶棚下也来了人。

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归一观主是何模样。如摊贩这般早起早睡要做生意的人,大多没有围观过观主下山的盛景。

瞧见谢无镜在这儿坐着,只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

凭他这身气度和姿仪,断定他出身很是不凡,因而十分热情。

摊主请他一杯热茶:“公子穿这一身道袍,可是离家想拜入归一观?”

谢无镜不答,为茶向摊主道谢。

见他平和,不似纨绔,摊主笑道:“先前发生了不好的事,归一观怕是不会再收任何人了。公子还是早些归家去,莫要惹家里人担心。”

谢无镜从归一观出来,可不知有什么不好的事。

他问:“怎么说?”

有人陆续来饮茶,对他道:“先前城中李老爷家的二小姐中邪,送入道观。说是要留在观中静养才行。”

“观主与二小姐年纪相仿,这几日传出些闲话,李老爷便有些遭不住,非是把二小姐接回来,说找了从小定亲的人冲喜。”

“唉”一青袍书生摇头叹惋,“这接回来不到三天,二小姐人就没了。李老爷也算是个善人,怎的就听信那些流言呢。”

“观主是神仙般的人物,不染俗尘,怎可能与我们这些凡俗中人有何牵扯。分明是破了规矩只为济世救人,却被人说闲话。传流言者真是其心可诛。”

“听闻二小姐今日要下葬了。”

茶客多了起来,三三两两闲话。

谢无镜视线掠过城中,望向李府方向。

长街上,布衣百姓,挑担买卖,走街串巷。

道两旁,小店里或热气腾腾,或摊位前人来人往。

曦光破晨雾,一派市井烟火景象。

远处,突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又急停在茶摊前。

马车帘撩开一角,姑娘的杏眸笑盈盈地望着他,小声催促:“小道长,快上来,我们走。”

谢无镜上了马车。

茶客们只以为是公子家里人将他接了回去,张望一眼,便继续讨论城中事。

马车趁着城门刚开之时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