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恪调转了蓝文心的方向,让他背对打斗场面。
眼看关海鼻青眼肿,将要吐舌气绝,韩以恪用不大不小的声量说:“程朗,先带陶欢走,万一他身上有伤。”
程朗的拳头蓦地停在半空,他粗喘着从地上爬起来,脱掉外套裹好陶欢,临走前踢了一脚关海的小腿。
韩以恪放下手,顺带抹掉蓝文心脸上的泪痕,“蓝文心,你跟程朗一起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他轻轻推了一下蓝文心的背。
蓝文心丢魂似的往外走,不敢回头看关海的惨状,程朗抱着陶欢经过他,陶欢被外套遮得严严实实,蓝文心只看得到程朗带血的双手。
韩以恪等他们出了门口,才跨过关海的身体,径直来到墙上那面画着天鹅的挂画前。
纯白的天鹅浮游在水面,弯低颈项,似在饮水,也像看着水面自顾自怜。
韩以恪很希望这幅画仅仅是一幅画这么简单。
他扯落画框,打开嵌在墙面的暗格门――
这个格间空无一物。
韩以恪心头一松,但是下一秒,他就看见画框背后夹着一张相片――
相片里,一架三角钢琴占据了半张画面。钢琴前坐着一个男生,男生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韩以恪目光往下移。
放在琴键上的那双手,手腕戴着一副黑色手铐。
这张脸他见过,是他17岁时遇见的蓝文心,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后来蓝文心以绝食的方式抗拒练琴,离开关海家的时候,脸颊肉已经消失了。
“学琴的人,要对钢琴抱着献祭一样的决心,我没错。”关海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地说。
韩以恪凝视这张老旧的照片许久,将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抽出来,抬起手臂――一把格洛克17,手枪枪眼对准了关海的脑袋。
关海微微一怔,抹掉鼻血,讥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玩玩具枪。”
韩以恪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两颗子弹,是叶书书赠他的那两颗纯金子弹,用到这个场合有点儿不值当,但很趁手。他当着关海的面给手枪装弹,子弹“框框”两声压入弹匣,与弹膛完美契合,进入待发状态。
他拉动套筒上膛,手臂放低,枪口对准了关海的手指肌腱。
打出这一枪,关海可以活,但不能再弹琴。他不要关海死,只要他足够痛苦地活着,像自己前二十年一样痛苦,像蓝文心受难时一样痛苦,像韩沛被掐脖子时一样痛苦。他痛了二十年,关海便要痛四十年,他要关海成为被痛苦鞭打的那个人,不再有举起鞭子的力气。
韩以恪紧凝着关海的手,眼珠微微颤动,微缩的瞳孔像瞄准镜上的红点。
关海啐一口血,磕磕绊绊地说:“有时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你姓韩……才养不熟。”
韩以恪扣动扳机。
枪弹发射的那一瞬,他的手臂被人猛然抬起――
那颗子弹偏离原本方向,往天花板飞,打中关海引以为傲的钻石吊灯,灯盏“哐啷”下坠,其中一串灯盏砸到关海后脑勺,关海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蓝文心松了口气,抓紧韩以恪的胳膊喊:“你疯啦?杀人要坐牢的,你妈妈没教过你吗?为什么你老是干违法犯罪的事!”
韩以恪不知道他怎么折回来了,把枪揣回兜里,淡定道:“蓝文心,你真遵纪守法。”
蓝文心正要回答,余光瞥见倒地的关海乍醒,怒目圆瞪,眼珠突起,额角的青筋仿佛要破出皮肤表面。
关海鼻血直淌,像只凄厉的恶鬼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们想说什么。
蓝文心“哇”一声,躲到韩以恪背后,缩起脑袋。
韩以恪面无表情地再拔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