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文心环顾四周,随处可见范凯文的东西,他望着地面不甘心地说:“一直以来是我在养它。”
“猫粮全部都是我出钱。”韩以恪不再多言,提起行李包下楼。
叶书书站在客厅一角,被满地的纸箱挤得无处落脚,正苦恼怎么收拾,看见韩以恪冷若冰霜地朝他走来,身后跟着双目湿润的蓝文心。
“带他走。”
韩以恪把行李袋放到叶书书脚边,转身上楼,不再看蓝文心一眼。
26兔子
蓝文心离开半山别墅的时候,脚上还穿着在韩家的那双毛绒拖鞋。
他行李不多,来的那天只穿了一对湿皮鞋、一套薄外衣。鞋子不知道被扔去哪,外衣太单薄,叶书书怕他路上冷,拿了一件自己的羽绒大衣给他披上。
叶书书只做韩以恪的执行者,不做判断者,蓝文心被界定为自己人的时候,叶书书支使他给自己斟茶倒水,十分顺手。现在蓝文心被踢出阵营,叶书书便自觉恢复不即不离的距离,他很有职业素养,变脸就在一瞬之间,披完大衣便站到一米之外。
他来到那辆黑色皮卡旁,拉开车门,用词客气得令蓝文心陌生:“请上车吧。”
小车发动时,蓝文心回头看韩家最后一眼。
以前他只能够窝在玻璃窗内往外看,觉得天地虽大,但哪儿都去不了。现在从外看这幢房子,分明只一个木头架子,其实也不是坚不可摧,偏偏可以关他这么久。
蓝文心听到车载音响在播报天气预报,时值一月下旬,暴雪天气终于迎来尾声,气温逐渐回升,原来他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一个冬季。
直到小车消失在积雪堆满的小道,别墅大门都没有打开。
蓝文心从未想过离开会如此简单。
他撩开衣袖,手腕没有手铐,脚踝也没有脚镣,一身轻便,真是轻轻地来,又轻轻地去,车子往雪地一开,把他走过的足迹全抹掉了,唯有腿上未脱落的血痂提醒他,他在这里真真切切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并且遭到非人的对待,但是离开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一些留恋。
一定是因为猫没带走。蓝文心心想。
“现在带我去哪?”他低声问。
“机场,”叶书书瞟了一眼后视镜,“等到了机场,我会把你的行李还你,里面有你的所有通关资料,不用担心。”
蓝文心低着头没说话。
叶书书也陷入沉默,过了半晌,他说:“一路顺风。”
蓝文心十分不是滋味,分明自己现在是出狱了,自由了,为什么叶书书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担忧,像给他送行。韩家不是他的家,也根本不是值得人留恋的地方,他们在扮什么好人送他。
他戴上外衣兜帽,整个人陷在座椅里,车窗起雾,窗外的世界如海市蜃楼,模糊虚幻。下行时,车子速度逐渐加快,车窗的雾气也渐渐消散,等他彻底见不到韩家的踪迹时,车窗已经明净干爽,窗外的世界是那么清晰真实。
蓝文心睁着眼,如同从噩梦中醒来。
他看着窗玻璃发呆,往车窗呼出一口气,在上面涂涂写写,不自觉写出韩以恪刚刚的弹奏――
开头沿用原曲,中间突然变奏,加入很多大跳,其实不是为了炫技,蓝文心很理解这样诡异的弹奏有什么意思,毕竟自己弹过――韩以恪弹的与关海的原曲稍有不同,反而像蓝文心改编后的风格。
看来圣诞夜那晚,韩以恪听他弹琴听得很认真,连旋律都扒得这么清楚,一定非常崇拜他。
但是这个人说是他的粉丝,转眼就另寻新欢。看看,“喜欢”就是这么一种转瞬即逝的感情,脆弱、肤浅、经不起推敲,可以无缘无故地发生,也可以无缘无故就消失,所以他才从不把真心交付到另一个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