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谨放缓声音:“有没有报警?”
“我想去派出所报案,但我老公不让我去,他说明明孩子有发来消息,是我写作写得走火入魔,想得太多,去报警万一走漏风声,又把一家人推到风口浪尖。他对小孩的事从不上心,因为……”沈云哽咽,说不下去,轻叹一声,“我知道,他一直对我有怨言……”
韩以谨安抚她:“你不要太着急,再试着和你孩子联系,如果实在有不妥,我会帮你。”
沈云轻轻点头,“谢谢你,韩医生。”
到家已是傍晚,沈云让新来的护工搀扶她上二楼。
蓝向东为了方便她活动,将主卧设在一楼,二楼卧室是蓝文心的房间,沈云很少进出。蓝文心不喜欢别人进他卧房,他不仅会反感,还会大发雷霆,即使是自己家人。
沈云进房前敲敲门,仍在希冀有人开门。
期望落空,她独自进房。
蓝文心的房间有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偶,摆满一整张床,只空出中间窄小的空间给人睡觉,不知这张床是他的还是玩偶的。
沈云记得蓝文心小时候不喜欢玩偶,他总对沈云说,自己能听见玩偶体内发出的声音,仿佛里面封印了无数魂灵,在挣扎求救,既残忍又可怕。
沈云知道他有一对听力极好的耳朵,听见什么都不出奇,就像那些视物特别好的人一样,天赋能为普普通通的生活带来20%的快乐,剩下的都是痛苦。
她拿起一个扁嘴鸭手偶,手伸进去,让鸭嘴一张一合,忽然注意到鸭嘴里藏着一张小纸条。
沈云把它展开,身体蓦地僵住,上面写有一排小字――
最近很讨厌爸爸妈妈。
她心头一紧,把纸条塞回去,久久地滞在原地,反复地默念,突然抓起其他玩偶检查它们的内芯,在棉花深处掏出不同的碎纸条,都写着不同的话。
房间里有五十来只玩偶,沈云花了一个小时搜索纸条,又将它们一一复位。晚上七点,沈云转动轮椅离开蓝文心的房间,感觉胸闷气短。
蓝向东正好回家,站在客厅中央抬头一望,疑惑道:“你上去干嘛?”
沈云扶着轮椅,低声说:“我要报警。”
蓝向东眉头微蹙,向护工投去一眼,女护工把沈云小心带下来,蓝向东问:“吃饭没有?”
“我要报警……”沈云两眼通红,“你儿子失踪了你只惦记吃没吃饭。”
“不是联系得上?你别整天想这么多,你不了解你儿子的个性?天塌下来他还以为老天爷跟他闹着玩。”蓝向东想推她去餐桌。
沈云竭力抵抗,身体不由控制,瘫软地跪在地上:“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
她声音颤抖,“之前他那个样子,连房间都不肯出,你跟他仅有的交流竟然是问他还能不能弹琴,向东,既然我们选择要他,为什么不好好对他负责?”
蓝向东低头俯视她,眼神冷淡,看她可怜地坐着哭,脸像泡在水里。蓝向东却想笑,直到出了事,沈云才饰演伟大的母亲,平时几乎缩在书房写她的书,对虚构角色的关爱多于家人。
难道一个人会流泪就是菩萨心肠?他认为沈云的眼泪中多是自责的成分。
他疲惫地向护工招手:“安抚好她。”
交代完,蓝向东自行回房,他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看夜色许久,给人拨了电话。
十几秒后,电话接通,电话那端的人其实来头不小,说话语气却从未让蓝向东感到傲慢。
“叔叔,找我有什么事?”
蓝向东沉吟片刻,说:“抱歉,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现在才来联系你。”
“没关系。”
蓝向东迟疑道:“关于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