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恪选择了无视,也舀一碗汤摆在蓝文心餐盘边,蓝文心同样选择了无视。
三个人各自在心里拨算盘,噼噼啪啪,盖过刀叉碰撞的声音――你不满他,他不理我,你恐吓我,我无视你,你我他成为一道翻涌的浪,站在岸上的陶欢毫无察觉地用完餐,满意地放下餐具,弯起眼笑笑。
蓝文心擦擦嘴,去拿大提琴。
其余三人转移阵地,挪到沙发准备欣赏演奏。
韩以恪刚坐下,便听程朗不咸不淡道:“缺点管教,你确实要认真管管。”
“记得每周六带陶欢过来。”韩以恪说。
程朗撇撇嘴,“我真担心欢欢会学坏。”
“不至于,”韩以恪冷笑,“顶多学会扇你耳光。”
程朗横他一眼:“呸!你很骄傲?”
陶欢挪过来,摇摇程朗的大腿,比手语:我能不能要一张白纸?
程朗给他找来纸和铅笔,陶欢拿本厚书垫在纸下,满足地笑了。
一切就绪,蓝文心抱琴隆重登场,他定好尾针,拉了几下弓调音,然后说:“我要演奏的是,巴赫无伴奏大提琴D大调第六组曲。”
该组曲当时由五弦古大提琴演奏,用现代四弦大提琴时会出现许多高把位的音,极考验演奏者的拇指灵活性、对音准的把控度。第六组曲讲述了一些人类的爱,基调偏明亮喜悦。蓝文心练习许久,手指已有肌肉记忆,他闭着眼沉浸在曲子里胜利的昂扬中,用耳朵去弹。
陶欢听了一会儿,把助听器摘下,打算完全用视觉去感受空气中飘扬的音符,低头涂涂画画,程朗对音乐的鉴赏水平有限,转而围观陶欢画画。
韩以恪坐在沙发最外侧,很近地凝视蓝文心白皙的侧脸,许多琶音从他手中流出,如同被钉在琴板上的蝴蝶振翅挣扎,最后飞向空中――
一种特别的感受突然涌上韩以恪心头:他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多年来对蓝文心的一切偷窥在这一刻,暴露在阳光下,变得光明正大。
蓝文心似有所感,眼睛睁开一狭,猝不及防地与韩以恪四目相对――你的偷窥就此演变成我的偷窥。蓝文心突然乱了心神,迅速闭起眼,拉完最后的吉格舞曲。
长达半小时的演奏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陶欢听不见音乐,但蓝文心结束的动作就像蝴蝶收拢翅膀,他特别捧场地鼓掌表达赞赏。
陶欢画下了拉琴的蓝文心,是一个闭着眼的侧脸,他觉得蓝文心拉琴时很像不断扑棱翅膀的蝴蝶,所以画了一只小蝴蝶落在蓝文心肩头。
韩以恪只看了一眼,就把这张画拿走了。
蓝文心对他愈发不满。
韩以恪扶着蓝文心的左胳膊送客,蓝文心非要甩开他,韩以恪攥得很紧,揉了揉,问:“胳膊不酸?”
程朗在心里翻了一眼,礼貌笑笑:“过几天陶欢要办一个小画展,他准备了几个月,希望你们来看。”
“当然。”蓝文心爽快答应。
程朗和陶欢却偷偷瞄向他旁边的人。
韩以恪点头:“可以。”
陶欢开心地笑了。程朗与他们挥手告别:“多谢款待。”
08逆鳞
清早,蓝文心在睡梦中听见当啷声响,一只小鬼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扯,要扯他入阴曹地府,蓝文心惊得不停蹬腿,兔子打颤似的,把自己蹬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韩以恪在给他解脚铐。
蓝文心拍拍胸口:“良心发现了?终于要放我走。”
“今天叶叔会来,有他在,我没那么担心。”韩以恪俯身亲他的额头,“家里有别人就不要随便脱衣服了,我怕吓到他老人家。”
蓝文心双手枕着后脑勺:“我就要脱,来一个脱一个,